不过贺妈妈换了鞋以后,倒是主动对贺江说,“刚才和客户约谈去了。你吃过饭了吗?”
“嗯。”
贺妈妈突然注意到了贺江的坐姿十分奇怪:“你腿怎么了?”
“……没事。”
贺妈妈皱了皱眉,放下了文件袋,走到贺江身边,“把裤子卷上去我看看。”
贺江照做,自然就露出了膝盖骨那一节固定用的石膏。贺妈妈几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有些生气地拍了下桌子,“我特意叮嘱过你要注意安全,你怎么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是很严重……”
“不严重?”贺妈妈冷笑一声,“我看你到时候膝盖里长出积液该怎么办!”
“不会的。”贺江却断言,“球场上有些磕磕碰碰很正常,我一向很小心。这个石膏,再有个几天也就可以拆了。”
贺妈妈脸色不大好,似乎还想反驳些什么,可看贺江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最终她抿了抿嘴唇,长叹了一口气。
“那就去洗漱休息吧。”她只道,“你刚回家,不要想太多了,把身体调养一下。”
贺妈妈并没有多向他解释离婚的事。贺江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嗯”了一声,便起身回了房间,拉上了窗帘。
房间的门关上了以后,一整晚都没有再打开。
贺江过了几天浑浑噩噩的日子,每天到了饭点,阿姨就会把做好的饭菜端进房间。贺江的卧室自带了卫生间和电视机,所以,他也就没有出过房间的门。
而贺妈妈这几天也一直在忙工作,把文件都带回了家。看得出来她这段时间很忙,也许是为了离婚的事特意抽空回家一趟吧。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几天,最后,贺爸爸终于回来了。
带回来的却是一纸文件,写着“离婚协议书”。
那天一家人久违地坐在了一张餐桌上,桌布上摆着阿姨精心烧好的菜肴,三个人咀嚼的表情却像在公事公办。
吃到八分饱之后,贺爸爸优雅地放下了餐具,用湿巾擦了擦手,然后起身去了书房。不在餐桌上谈论家事,是他的礼仪。
接着贺江也就没了胃口。他放下了筷子,等贺妈妈用完餐后,两人一起进了书房。
书房的门没有关,但门外有一条很长的走廊,足以起到很好的隔音效果。这一间是贺爸爸专属的书房,因为他很爱看书,所以当初就在这里安装了一面墙的书柜,全摆满了各种精装的书籍、杂志、报纸。
这里的书,贺江断断续续地看过大半,虽然大多都是贺爸爸要求的。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个房间了,平时贺爸爸不在家的时候,这间书房一般是上了锁的。
贺江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贺爸爸还没有完全不归家的时候,遇上心情好时,贺爸爸会让他坐在书柜前的毛绒地毯上,温声给他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可等到他再长大了一点儿,这间书房里就总是充斥了各种男女混合的争吵声。有时,夫妻两个甚至会争论得脖子根也发红。那些书籍,贺江慢慢地也不太爱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