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听见孩子脚步声,“妈妈?”
啊,他们看得见她,她确实知道自己是真人。
弟弟与小弟过来挤在她身边。
过了很久,王申明出来看见,抱着女儿,也一并逼到那张安乐椅上去。
全家,除了宝宝之外,都奇怪那张安乐椅怎么没塌下来。
生活恢复了正常,家里照旧井井有条,孩子们丰衣足食,嘉伦心安理得,王申明努力上班,女仆打理家务,老太太已打道回府。
要不是那一天下午,嘉伦早已忘记梦境。
那一天下午,大弟打电话回家,说有一本功课忘了带,请安娜替他送到学校。
安娜请示主妇:“哪一本功课?”
嘉伦走进儿子房间,细细找起来,终于她抽出那本英文笔记,“在这里了。”
“太太,下次叫他带齐功课,我没有那么空来回替他跑。”
有一张纸跟着功课本子落到地上。
嘉伦抬起一看,怔住,手簌簌抖起来。
只见纸上潦糙地写着:妈妈爱你们,勤力读书,吃多些,睡好些,就是孝顺妈妈。
这明明是她的笔迹。
一边有大弟稚嫩的字体:妈妈不知几时留给我们的字条,妈妈,我们也爱你,请速速康复回家,让我们继续爱你。
嘉伦泪如泉涌。
她回来过,她真的回来过。
那不是一场梦,那真是她的精魂,一朝为母,终身为母,病危犹自放不下心来,从医院千里迢迢赶返家,干什么,不过是替孩子收拾床铺衣物。
天呵,她竟是那么爱她的家。
“太太,太太,你怎么了?”
嘉伦轻轻把那张回家证据收回在大弟的书桌抽屉里,对女佣说:“你速去速回。”
“我顺便买菜回来。”
宝宝醒来叫人。
“太太,你去抱抱她。”
这年头,家务助理往往调转头来,命令主妇做这个做那个。
嘉伦自然不会计较,急急赶到婴儿房去。
她一手抱起宝宝,快活的说:“妈妈真的回家了,妈妈的小公主,妈妈的亲生女,快快长大,陪妈妈逛街喝茶买漂亮衣服去。”
嘉伦揩干了眼泪。勿念于新生与梁守丹是中学里的同学,毕业后一直有来往,新生因家境关系,读了两年秘书专科,便出来做事,守丹则赴美国加州升学。
她们继续通信。
三两年下来,信件大抵可以出一本通讯集。
她们的信通常很短,心血来潮时写几句,有时数张纸一起寄出,有空写张便条一寄,没有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