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不能再沉默下去了,“陆娘娘,宫中皇子称皇上为父皇。”
佞修拧眉像是烦了宫里没完没了的的规矩似的,从善如流继续教叶信,“叫父皇。”
三岁的叶信尚不知事,处在摔了都要哭,饿了也要哭,玩具坏了更要哭的难缠阶段。皇帝不说话,佞修不说话,宫人们更不敢说话,叶信懵懵懂懂想找奶嬷嬷回自己住的地方。结果找不到熟悉的奶娘,叶信红了眼睛委屈地小声哭。他一哭皇帝更不喜了,哪有儿子见了亲爹不叫反哭的?
“起驾,去落梅宫。”皇帝语气平淡吩咐,不再看三皇子和佞修一眼。连佞修为什么晚上还带着他儿子闲逛都不关心。
等走远以后皇帝问李公公,“她方才穿的是宫装?”
“回陛下,娘娘穿的确实是宫装。只是捆了束腕,穿了长靴,没梳发鬓,没戴金银软玉。”
“瞧着像个女教头。”反正把人收进后宫也不打算宠,后宫女人这么多,多佞修一个闲人无足轻重,皇帝转念就把人忘了。
女教头现在正蹲在路边看他儿子哭。
叶信哭得很小声,跟佞修见过的其他孩子嚎啕大哭的模样比起来,像只小猫崽子一样弱。哭了半天也没见佞修理睬自己,小叶信低声哽咽,奶声奶气,“我想见母妃。”
德妃现在尸体都不知道埋哪了,怎么见。佞大糙假装没听到,坐在路边看看星星看看围墙再看看小徒弟可怜的小模样,“别提你娘了,咱们还是看看星星吹吹风,聊聊诗词歌赋人生理想吧。”
小叶信呜哇继续小猫崽地哭。
佞修捏了捏拳头,忍着,等着,看他哭。
佞大糙一直坚信每一个小正太都值得怪阿姨来“疼”,怪叔叔来“爱”。这会儿不就从远处飘来一个白影,停在叶信面前,亲昵地叫着叶信的字,“子慎,怎么哭了?”
“小皇叔,我想见母妃。”
“你母妃去了外祖家,等你长大了就能出宫去看她。”十七八岁的少年细眉桃花眼,看着比佞大糙更像个标致的妹纸,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像一杯温酒。他不悦的盯着大大咧咧坐在地上的佞修,思量着她是谁。
卧槽!小伙子你变声期的时候怎么保养的嗓子?
卧槽!小伙子你长得这么漂亮天黑了还敢出来闲逛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不小心在御花园里看到皇帝的小老婆刚巧吃了不好的药怎么办?不小心在御花园里碰上别国王子刚巧吃了不好的药怎么办?不小心在路边遇到一个想打孩子一直忍着忍得很辛苦的女教头怎么办?
皇帝的儿子的皇叔怎么称呼来着?佞大糙捡起脑子里所剩不多的常识。
“王爷,天色已晚,孤身一人难免意外。”佞修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你是何人?”
“长青宫的陆小妾。”
“……咳咳。”七王爷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坦荡介绍自己,在宫里皇后是正妻,妃嫔是小妾,放眼天下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承认自己就是一个妾。三皇子叶信扯了扯他小皇叔的衣摆,“小皇叔,我害怕。”小眼神往佞修身上瞟。
“不怕不怕,皇叔在这,谁也不用怕。”七王爷作势要抱叶信。
“王爷,抱不得。”佞修扯着小王爷的领子,单手把人提开,“叶信是我徒弟,该教他什么怎么教他,哪怕他哭了也该我哄他,用不着王爷来。”
陆小妾你这么大的力气皇上知道吗?!!七王爷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体真的很单薄瘦弱,所以一个女人能提起他。
“陆妃,宫中的规矩岂能容你胡来,你的职责本分是皇上的妃子,不是皇子的师父?你担当不起。”七王爷正容亢色,语气不太友好。说罢抱起叶信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