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岭是云州的一个偏远小镇,之前治旱的时候,颜汐陪长安去过。知道那里山路艰险,路途又远。
她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坠落西山的斜阳,红彤彤的火烧云映红了整个天空。
“好,如此有劳宇文先生了。”
颜汐虽然担心长安的身体,如此困顿劳累,她不知道他能撑多久,但是,今日天色实在已晚,不宜赶路。再说,“踏露”连日奔波,也需要好好休整一下。
“姑娘请。”
“先生请。”
宇文拓虽然年纪已长,但是气度极好,翩翩儒雅文士风范很足。
颜汐对他颇有好感,两人便一路走一路叙话。
“姑娘既然是从上京来,可有碰到朝庭派出的赈灾人马?”
宇文拓既是柳谦的师爷,自然也算半个云州父母官,他最关心的还是朝庭赈灾物资调配的情况,已及朝庭对灾情的重视程度。
“我比户部的李有道李大人迟一日出发,却在兰台便追上了他们。”颜汐冷笑,目光里散发出的光也幽冷冰寒。
兰台县离上京城仅三十里,李有道却足足走了一天。以他们的速度,颜汐毫不怀疑,他是故意在拖沓。至于原因是什么,她现在倒还不清楚。
“怎会如此之慢?”
焦虑布上宇文拓额头,攒紧的眉心,让他看起来有些苍老。
“听说朝庭直接从户部拨了五十万石粮食,还有三十万两白银。甾重多,走得慢些也是有可能的。”
颜汐的眉头也攒得很紧,可她素来听说李有道为官最老成持重,走得是稳当路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按理说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照他们这般速度,到云州来指不定得半月以后。可云州眼下灾情严重,那经得起这样拖。”
宇文拓虽然心中焦急,却也毫无法子。事情会走到哪一步,他也不好猜度。只盼着李有道他们路上不要出什么乱子,城内尽量安抚着,挨一挨,也许就风平浪静的挨过去了。
“城内现在怎样?”
颜汐路上看着还算有序,可具体情况还得问宇文拓。
“云州这几日暂时还算稳定,可再过几日就不好说了。”宇文拓皱着眉,心情有些沉重。
“刚才接到邸报,说柳州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受灾已经半月有余,朝庭的粮款又还未拨下,各地粮商更是趁乱哄抬粮价,民怨本就颇深,柳州知府怕担责,还不敢开官仓赈灾,不闹起来才怪。”
“云州稍好一些,大人半月前就开了粥棚。又着官吏挨家挨户查实了人头,按人头分发了些粮食。勉强挨了半个月。”
颜汐听了宇文拓的话,只觉得心惊。
她惊愕地问宇文拓:“既是半月前就如此捉襟见肘,为何朝庭前日才收到灾情邸报?”
“早在灾情刚发的时候大人就写了急报给户部,许下被压下了。日前大人见朝庭许久都没有消息,才用了加急,直接越过户部,上书给了中书省。”
“李有道看着不像是有这么大的胆子的人啊?”颜汐失声,惊觉自己失态之后,才缓了语气道,“不都说李尚书是朝中最稳妥的人吗?因着这个原因,陛下才把户部交由他管的。”
要知道户部是六部中最着紧的一个部门。它管着的是国库,是大漓国的钱袋子。
“李有道胆小,为官最善察言辩色,谁都不得罪。户部也算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可是,也正因为他胆小,才最容易被人拿捏。他如此做,许是被人逼迫的也说不定?”
“谁能逼迫他?难道是太子?”颜汐没有官场的忌讳,便直接把她的怀疑说出来。
“恐怕不是,别忘了除皇上和太子以外,李有道还有个顶头上司。”宇文拓说得讳莫如深。
颜汐却冷冷一笑:“此番严相怕是要栽了。”
宇文拓不语,只目露精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