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车厢中时,神君将手指抵在她肩胛位置,便感到一阵奇异的暖流进入身体,直到那道士掀开车帘的前一刻,她伏妖阵震伤的翅膀收了回去,变回了人型。
银耳一路犹豫着想道谢,却感觉车中的神君似是乏了,便一直没敢开口。
又不禁暗自为自己这想法好笑:这可是玄都上神,为自己一个小小的鸟灵疗伤,怎么可能就累到了。
元气渐渐恢复,她开始有心思四处观察:神君进了这玉京城里,是要做什么?
正想着,马车驶进一处宽街,石板道上清脆蹄声渐缓。
银耳抬头看着前方牌楼上三个字:休祥坊。
“停车。”
车内人终于发话。
银耳回过神来,马车停在了一处宅院门口。
宅院东南角一座朱漆大门,门扉隐于廊庑之下,十分低调。只是那孔雀蓝的琉璃瓦、门簪雕镂的祥云瑞兽、门前莹润发亮的如意纹抱鼓石,处处透露着主人的不俗品味。
车帘掀开,一只纤纤玉手伸了出来,银耳反应极快,扶着漱羽下车。
银耳见漱羽径直往大门前走,忍不住抬头,见门上匾额苍劲有力的两个字:姜府。
她紧跟在后,面前的两扇朱漆大门突然向内打开了。
“哈哈,留步吧卑安,不必送啦。”
门内人朝里拱手,主人陪着客人一起出门,抬眼看到门外站着的二人,动作僵了一瞬。
银耳同样愣住,却见神君躬身肃拜,向门内的主人行了个见长辈的礼。
“父亲,女儿回来了。”
银耳脑中空白了一瞬,却是见机极快,连忙弯腰行礼:“老爷好。”
姜怀谷视线落在银耳身上,神色中闪过一瞬间的陌生,迅速恢复了自然,对她也点了点头。
“嗯,阿羽回来了,快见过你郑伯伯。”
漱羽从善如流地向一旁的客人行礼:“郑伯伯好。”
郑元淳满脸是慈爱笑意:“贤侄女终于回了,路上可还顺利?”
“多谢郑伯伯关心,一切都顺利。”
郑元淳性格和善,一贯关爱小辈,看见漱羽又打开了话匣子:“你父亲这两个月一人在府里,郑伯伯怕他孤单,每日来陪他喝茶解闷,你回来了就好啦!我回去告诉桃颜,她最爱找你玩,听说你回来一定开心极了……”
漱羽微笑应是,看了一旁的姜怀谷一眼。
姜怀谷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回来怎么也没有提前修书,好让人去城门接你。”一边看向漱羽身旁的银耳,“扶小姐进屋,别杵在门口。”
郑元淳笑道:“对对!一路奔波,肯定累了,贤侄女快去休息吧!卑安,我先告辞。”
姜府内林木葱茏,绿意融融,四处栽种着姿态各异的植物和花卉,有的甚至连银耳都不曾见过,她跟着漱羽穿过临水的回廊,跨进月影门,进入东院。
府院中如脉络一般的水系在东院汇集成湖,湖上一座琉璃水榭,廊柱和门扉均由水晶制成,暖暖的阳光照在水榭上,在繁复的切面上改变方向,从不同角度投射入湖,水面上七彩流光,烟雾缭绕如同仙境,看得银耳瞠目。
漱羽在回廊前站定,似在等人。
没过一会脚步声进了东院,是姜怀谷。
他在漱羽身后十步之处站定,深吸一口气,在鹅卵石小径上从容俯身叩拜。
“恭迎神君。”
漱羽转过身,垂目看着姜怀谷:“起来吧。”
姜怀谷右手捂心缓缓起身,神情恭肃。
银耳站在漱羽身后打量姜怀谷。他穿着一身青圭色的苎麻长袍,须发皆白,看上去已经年逾古稀。然而除了动作慢些,精神反应均不比年轻人差,尤其是那一双皱纹环绕的眼睛,透着洞明世事的仙风道骨。
但银耳总觉得姜怀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