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翟灵鹤伸手接下了那杯茶,轻轻放在一边:“他也没说错,我确实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大人说的是…”宁小楼声音渐弱,心里直打嘀咕。
“你想如何便如何,不必处处看我脸色。”翟灵鹤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两人消停下来,各自做着事。手里的书纸哗哗翻过,宁小楼忍不住从屏风缝隙看去,翟灵鹤全神贯注地翻阅卷宗。
看得久了,翟灵鹤揉了揉眼睛,缓过劲来继续看。宁小楼跟着揉了揉,他也盯了许久。无趣又困乏,宁小楼却挪不开眼神。
这人不比旁人严肃,处处溢出一股子不正经味。宁小楼反而觉得惋惜,这人怎堪大用,怎能让人放心。
直至门外,敲门声惊起两人的注意。小吏提着水桶进来,屋子里瞬间充斥着刺鼻的气味。
宁小楼起身,主动去迎:“大人在内,不可洒在屋子里,沿屋外绕一圈就行。”
是雄黄,但用量如此多,怕不是简单的驱虫吧。何况平日熏香用得少,这上头的雄黄真让他坐立难安。
宁小楼还算贴心,解释道:“临近酷夏,京城里蛇鼠虫蚁渐多。以往都是熏些驱虫的艾香,只不过今年奇怪了。无故会窜出些毒蛇,这才用了雄黄。”
翟灵鹤:“毒蛇?”
这繁闹的京都竟还有毒蛇,实在稀奇。翟灵鹤凝神想了想,难道还有人在兆京城里饲养这种玩意?
“大人不必担忧,至今未在刑部见到。”宁小楼摘下随身携带的香囊,呈上:“若大人不嫌弃,小楼这有……”
“香囊?”翟灵鹤两指吊起来,轻轻拨动悬绕一圈。红珠流苏一长一短,做工粗劣。图案很难看出,是一对相伴相依的并蒂莲。
翟灵鹤故意拖长了话音:“小宁大人可是真,舍得?”
“自然是……”宁小楼愕然抬头。
残影划过,眼睫微微颤动。翟灵鹤得意笑着,挥手让他退下:“小宁大人,下次我可不会让你有后悔的机会了。”
“是。”宁小楼为了缓解尴尬,默默在书架搬起了卷宗。
有情之物怎能转送他人。翟灵鹤站在旁人视角,看得清有情无情。唯独是他,时至今日,竟还分辨不了这真有情还是假有意。
香烛一寸一寸燃尽,杯中见底的茶水不复添上。蓦然,翟灵鹤问起:“你可知修宜侯平日与谁交好?”
宁小楼思虑片刻,从书架角落拿起一封书信。没有交给翟灵鹤,自顾拆开:“大人,下官以为侯爷只是无辜受到牵连,并无主犯嫌疑。”
“你以为?你怎么以为?”翟灵鹤皱了皱眉心,将笔放下。
宁小楼又将信装回去,一步一步走来。忧愁间思绪翻江倒海,几十个想法都硬生生憋回去。
“你很了解他,说说看有何依据。”翟灵鹤虽满脸挂着不解,倔强的嘴角难以掩饰笑意。他怎么会不知情,打趣的三言两语将人逼得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