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没有光,袁屠从黑暗中起身,坐在原地一直四处张望。
四面八方而来的空虚压倒一切,心胸的气义压迫不得已,和半夜起来尿尿时找不到灯,一样的困顿窘迫。
袁屠撑着双臂,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试着用手指往旁边摸索着试探,“软的,有毛的……?这手感……”
“手感不错是吧?松手!没大没小,扯我胡子干什么?”
袁屠赶紧松开手,一紧张还不小心拔掉了几根毛,赶紧拍了拍手,“抱歉啊老兄,我们……不是,我那个,你谁啊?”
苍老的声音有些不友好,像是得势不饶人的老流氓……呵,“谁知道你谁啊?”
袁屠和不知道谁还坐在地上,只是觉得自己的衣服有点黏糊糊的,可能是处在一个比较湿润的地方。
便拎了拎衣角,尽量小声的说道,“不是我,我是问你是谁?这又是哪,我明明是在军事法庭开会的啊,怎么一眨眼就……”
细小的声音滴答滴答,好像流水,又好像是几辈子没刷过牙的口水,因为真的有些难以接受的,一般的很臭。
“你是不是有些哑巴了,声音这么小,听声音是个小伙子是吧?还军事法庭,在鹰国流浪还做白日梦,醒醒吧!现在是大白天好不好!”
大白天?
开什么玩笑,这里连擦根火柴可能都看不见,妥妥的黑道啊简直是!
“鹰国?大白天?我们俩到底谁没醒啊……好吧,人生难以解释的时候多了去了,随便吧,我算是看透了……那现在我可以请问,你是哪位大佬了吧?”袁屠挣扎了一会,然后就识相的放弃了,先搞清楚自己在哪再说吧。
这个白送上门的Npc,不能浪费了。
“我是叶太文啊,这一片都是我罩着的,你新来的吧?”
“你是谁?!!叶……不是,太上老君!?”袁屠在黑到底的光下,失声的叫喊出来。
“你嚎什么?老人家我的耳膜受不了!”
也许是昨夜的梦显了灵,也许袁屠真的一直在做梦,也许……世界又重新洗牌了,居然再次没有通知他。
……好吧。
……再次,无所谓。
黑暗中的彼此都是未知的,这种情况下,袁屠真的有些不敢相信任何东西,包括自己。
便平复一下心情,很快的反应过来问道,“所以……我们现在是流落街头的乞丐?这个开场,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无聊俗套”。
叶太文在黑暗中似乎点了点头,又挪了挪座位,把袁屠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腔调很乐呵的说道,“好了年轻人,咱们一起搭个伴不也是好的嘛,至少能相互交换着睡觉,这样我们的鞋子就不会被轻易的偷走了!”
“偷鞋子?流浪汉的鞋子也有人偷?我对这事还真没有概念和认知”,袁屠抱着已死的心态,开始摆烂的消融自己,慢慢的烂成一摊泥烂在地上。
“这里可不是华夏,那里已经看不到流浪汉,而在这里流浪汉已经成为了一种人人唾弃的文化象征,多数情况下甚至都不算是鹰国的一个人……”
叶太文这谈论的语气,像是高高在上的太上老君,又像是社会底层的渣子流浪汉。
反复横跳于上下层之间,灵魂无渡,好像一个高端的无知精神病。
但我们真的,能这样轻易定义一个人吗?
抱着人生不同的新身份,袁屠藏在黑暗中掐着手指,假意的释然着问道,“所以说你曾经也是华夏一员?嗯……其实这些我已经不感兴趣了……我想知道的是,你认为我该因为这些世界的参差,而庆幸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当然可以庆幸,但是更多的我自己觉得还是要哀悼”,叶太文独特的烟嗓,唠唠叨叨的感觉没完没了。
估计是被炉子熏的。
“哀悼……也是哈,同样是人,为什么非要有差距呢?有先天的基因差距还不够,还必须要有后天的物质投胎差距,确实值得我们这些屌丝反思……”袁屠自嘲似的说了几句,然后又戛然而止的闭了嘴。
“屌丝怎么了?屌丝总比那些整天装来装去的人要活的洒脱,嗨,你笑什么?”
本来就什么都看不见,叶太文只能听见一声轻哼,和来自旁边这个冰冷身躯的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