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去忙着准备,雪浪瞧着外头乌沉沉的夜幕,唤人来。
曲簧躬身而来,身后随着一个小内侍,手里捧了一个小托盘,其上摆了许多玉牌子,雪浪斜睨了一眼,曲簧便细着声音解释起来。
“禀贵主,后宫进御这是第一回,奴婢们都没什么经验,只能往前朝去学习。”曲簧觑了一眼贵主,看她的脸色如常,这便侃侃而谈起来。
“玄宗时,有随蝶选妃法,众妃子们头上插戴鲜花,玄宗放飞蝴蝶,落在哪一位的花上,当晚便临幸哪一位妃子。”
“”敬宗时又有风流中箭法,玄宗手持一把竹皮纸箭,中藏浓香,射中哪一位后妃,当晚便御幸哪一位。”
“另有挂灯求幸法,投钱赌寝法,羊车望幸法,玉牌选名法……贵主中意哪一个法子?往后咱们后宫中进的郎君多了,也好将规矩立起来……”
他说要,小心翼翼地又向上觑了一眼雪浪,但见贵主黑着脸,捂着胸口,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
“……还是给我万箭穿心的好。”
她头痛极了。
不过也怪不得这些内侍官,万事万物一定要有个章程,她自入住金陵,只接受两省百姓尊她为共主,并不曾给自己一个正大光明的位置,的确给宫人、百姓带来了许多麻烦。
她又看了那玉牌一眼,略略思考了一时。
“……男子立了国,便一定要后宫三千,说什么繁衍后代、散叶开枝,说到底不还是要满足他们的私欲,女主天下,原也可如此,坐拥后宫三千美男,听起来还挺刺激,可惜我不喜欢这般,这个法儿那个法儿,都罢了吧。”
曲簧镇定自若,令一旁小内侍奉上托盘,躬身道,“还好奴婢们早有准备,只为春和宫宋公子一人,刻了名牌,贵主若要昭幸,便翻了他的牌子吧。”
雪浪目瞪口呆,头痛地看了一眼那玉牌,这才明白一波内侍端着盘子的用意。
她扶额,挥挥手,“你该不会已经将他带来了吧?”
曲簧闹不明白贵主的意思,好在他平日里当差很是妥帖,贵主又不是个暴虐之人,他也不怕,只恭敬道:“晚间奴婢过去瞧了,公子他身体康健,双目炯炯有神,很是强健的样子,奴婢这便派了前前朝那辆凤鸾春恩车,将公子载来了,算着时辰,这时候怕是到了。”
雪浪愕着双目,还没有拿大迎枕丢他,便听外头有清脆之铃声作响,再有十分难听的吟唱声,其声尖厉刺耳,正唱着一首“帝台娇”,难听到已经听不出原本的音调。
雪浪面无表情地看着曲簧,“狗叫都比这声儿好听。”
曲簧略略有些尴尬,“奴婢翻看前前朝后宫之记载,这凤鸾春恩车之前要有歌女随车吟唱,奴婢身旁的明喜家里从前是唱戏的,这便委派了他去唱,实在没想到能唱的这般难听。”
他说着便唤人去把那明喜拉走,这便举头询问贵主意见。
“贵主,您看,将人卸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