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esp;&esp;他轻而易举地成了她名义上的男友,原本不好的学业、家庭更是容易动不动被人拎出来嘲讽。
&esp;&esp;直至他们分开。
&esp;&esp;在那段并不足以刻骨铭心的记忆中,他们轻率地在一起,又轻率地分手,期间,她生平头一次做不道德的事情,她拿了他妈妈给的十万分手费,原因不是别的,穷人就是那样目光短暂,能占便宜的时候,他们绝不会装傻充愣——
&esp;&esp;温宁也想过,假使她的条件和周寅初相当,同样优渥,那她一定会自作清高地拒绝。
&esp;&esp;但是她没有。
&esp;&esp;这个前要条件本身就是不存在,她和周寅初的原生家庭不同,经济条件天差地别,不然人家妈妈也压根儿不需要到他们学校找上门了。
&esp;&esp;很丢人。
&esp;&esp;拿了那笔钱的她扭头就去提了分手,她也想过周寅初无数种嘲讽自己的方式,可他眼底依旧漫不经心,似乎对分不分手这件事毫不在意。
&esp;&esp;“分,你别后悔。”
&esp;&esp;这是少年周寅初给出的强有力的回应,这个回应一度让温宁庆幸于自己的选择。
&esp;&esp;拿钱办事的愧疚感一下子消了大半,之后,温宁终于在学业上稍稍刻苦些,最终如愿上了一本线。
&esp;&esp;省内的考试环境就是如此,她最后不过在苏省选了个相对好一些的二本大学。
&esp;&esp;而彼时,周寅初已然放弃了国内顶级院校,远赴美国。
&esp;&esp;很快,她摒弃心中有过但是不真切的妄念,选择和正常人一样就业,失业,结婚,生子,开店……如果不是丧夫这件事有力地刺激到她,她压根儿不需要任作出何的改变。
&esp;&esp;也不知怎么的,她今天竟然会突然想起周寅初。
&esp;&esp;眼皮也在这个时刻忽而跳闪个不停。
&esp;&esp;在她这里,周寅初始终是个禁忌的话题,哪怕李远哲和她成婚若干年,她依旧从来不和他讲自己的初恋。
&esp;&esp;人云亦云的喜欢,本身就不值钱的,更何况,两人之间天差地别。
&esp;&esp;她轻贱地埋藏了自己的那份感情。
&esp;&esp;或许是太久没有在校园里奔走了,这才会在午后刺眼的阳光中想起曾经的少年,她想按理说他也应该结婚生子了,当然也不排除他这种钻石王老五四处撒网,到这个年龄段依旧只拿女人当玩伴的。
&esp;&esp;并非是天生的恶意,而是周寅初本身看上去就不像是安分守己的男人。
&esp;&esp;但他具体如何,温宁并不清楚,她是敏感的,而她的老同学也能注意到她的敏感,很好地选择保护她,在所有有关周寅初的事情上闭口不谈。同学聚会上也有意识地将两拨人彻底分开。
&esp;&esp;她从不允许自己陷入过去。
&esp;&esp;迈过那一片沼泽,拾起可有可无的自尊,十万元买断了那场轰轰烈烈的少年感情,并且为之明码标价。
&esp;&esp;cheap
&esp;&esp;温宁的思绪终于回到当下,承担起每个母亲“天生”的职责,在她的孩子面前她始终鼓舞人心:“澈澈,你要记住,没能进这个学校不止是你一人的责任,或许,比起年龄相仿的家长,妈妈也不够优秀……”
&esp;&esp;李澈仰着小脸,目光始终不离不弃地跟随着她,笃定地吭声道:“可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
&esp;&esp;温宁心中有过片刻的温存,温存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更为长久的低落。
&esp;&esp;也曾埋怨自己的不够努力,没能把握时代红利,徒留给孩子的并非十足优渥的生活。
&esp;&esp;那种始终在谷底的感受紧紧围绕着她,以至于呼吸都不如以往顺畅——
&esp;&esp;正是在这个时候,她微微抬起头,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印入她的脑海之中,熟悉的在于这张面孔曾经的主人年少时与她相伴了大半年的时光;而陌生在于少年的慵懒恣意在这一刻悉数转变,岁月塑造了另一张没有过往阴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