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洛盟像是天生不会跟贺祺客气的。一瓶还有八成满的轩尼诗,两只酒杯碰来碰去,没多久就快要见底了。
贺祺能看出蒋洛盟已经有些不清醒,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粉色,看人的眼神都是涣散的:“你说,为什么……同样是私生子,蒋立绅能过得这么好,名正言顺地要分家产;我妈就要嫁到香港,被蒋光信这种烂人毁了一辈子?”
贺祺不说话,默默把轩尼诗的瓶塞塞回去。
蒋洛盟有些费力地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胳膊软软地撑着脑袋,腕关节已经弯过了90度,几乎要折叠起来:“如果我当时再强硬一点、再大胆一点叛逆一点;多为我妈说几句话,现在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贺祺对上蒋洛盟泛红的眼睛,张了张嘴唇,把蒋洛盟面前的酒杯也收走了:“你喝多了。”
蒋洛盟抿了抿嘴唇,弯起眼睛出声笑了,冲贺祺重重的点头:“嗯。”
蒋洛盟喝了酒的状态跟平时很不一样,脸颊红红的,眼睛笑眯眯的,语调也是有点湘东味的,像轻软的棉絮。
贺祺心口无端泛甜,嘴角也不由自主翘起来:“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都这样了你还让我回去?”蒋洛盟佯作不满地皱眉,耍赖般枕着胳膊趴在桌上,偏着脸看贺祺:“我好歹是swipe继承人之一,喝醉酒走夜路多危险啊……”
贺祺抿唇不语,静静看着蒋洛盟,笑意从嘴角转移到眼睛。
蒋洛盟小声提议:“今晚就让我住你这儿嘛……明早我坐你的车去公司。我开也行,但我开右驾驶位还不太熟。”
贺祺伸手探到蒋洛盟领口,拽着衬衫一处拉了拉:“你衣服脏了,我这儿没有码数合适的衬衫给你换。”
蒋洛盟垂头,看到一个小小的油点,可能是吃意面的时候沾到的。
蒋洛盟仍旧枕着一条胳膊,眼睛迷迷糊糊像是就快睁不开了,吐字也囫囵得厉害:“没事啊,到了办公室换备用衬衫就好了。”
蒋洛盟也许是太迫切了,这次的表演痕迹有些过分明显。贺祺没忍住笑了一下:“那司机呢?他明早接不到你怎么办?”
蒋洛盟摆摆手,笑得有些自作聪明:“我来之前就跟他说了,我今晚住朋友家。”
“嘶——”贺祺装模作样地拧起眉头:“你不怕我会赶你出去?”
“哗!你唔系吖嘛!”蒋洛盟瞬间从桌面上弹起来坐直了,舌头也捋顺了:“高中的时候你在我家住过多少次,你好意思赶我走?”
贺祺立刻睁大眼睛笑着摆手,摆出一种“不要误会”的表情:“你不嫌弃的话我随便啊,但沙发套我从来没洗过的。”
贺祺住一居室,厨房客厅餐厅浴室都是i-size,沙发也只是很窄一张。
蒋洛盟又瞬间像是没了骨头,身子一歪,就往贺祺的肩膀靠过去。蒋洛盟自己也心虚,声音不自觉就没了力气:“也可以一起睡床嘛……”
贺祺扭头,皱眉,不可置信地看着蒋洛盟:“这话你也说得出来?脸皮比城墙厚了吧?”
蒋洛盟并不否认:“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嘛……”
蒋洛盟红着耳朵,期盼和渴望都写在眼睛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着。
贺祺许是也快要醉了,被蒋洛盟瞧得有些心旌摇荡,心头窜过一阵酥软。
贺祺沉吟一阵,对上正贴着自己肩膀的脸,轻笑着点点头:“也是。勇气可嘉。”
蒋洛盟的眼睛瞬间清亮起来,睁得圆滚滚的,像想要开饭的小狗,又问一遍:
“所以得唔得嗻?”
贺祺强忍着笑,摇摇头:“唔得。”
蒋洛盟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眉毛瞬间耷拉下来,可怜兮兮的。但蒋洛盟毕竟喝了不少酒,就算没完全醉,也晕得很难再跟贺祺讨价还价。
时间不早了,蒋洛盟很快冲了个澡,和衣躺倒在沙发上;手脚蜷缩着,像只怕冷的大型犬,想尽力把自己缩进一个小号的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