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刻下那八个血字,岂能不知他们这是忠心为国?我打压他们有何错?”
祁京摇头道:“你不让任何一家独大,这是要自己做权臣。”
“我是权臣?”
李元胤脸上神情更加轻蔑,道:“昔年刘承胤受楚党遣使,在武冈实际挟天子的是其背后的何腾蛟与翟式耜,而吴党陈邦博在吾等反正时索要庆国公封号,借此于广西大肆囤积兵力,堵胤锡在南联合逆贼大西军,他们哪一个是忠臣?袖手旁观下,不过皆欲做权臣耳!
我也不要他们任何助力,北伐之事由我们来做即可,但,谁敢在如今紧要战局给我在后方搅事,内通清廷,阻碍北伐军国大事,我杀了他。”
直到此刻,祁京也终于听清了李元胤的心声,他看不起南边朝廷的任何一人,也不要任何一人插手北伐。
这便是他身上为何一直会有股昂扬自信的气势。
然而,祁京还是最后问了一句,“既是如此,你又与他们有何区别?”
“我有信心,亦有实力。”
李元胤傲然说了一句,又道:“我也比他们更忠于朝廷,待前线联合南昌金声桓,我维稳朝局从后方增兵,败谭泰何洛会,收复南京,他们自会明白谁才是权臣。”
祁京没再应,只道:“不多说了,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救人,官职。”
李元胤也不再说话,目光转向堂外,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
堂中安静了许久,唯有一旁的张拱极又有些意动起来。
他知道都督要用南归这几人与情报布局朝中,打压吴楚两党,再由内奸与地图延申至外地的守将军阀,以此维稳后方朝局。
说了这么多,给他解释了全部来由,也给了许诺,偏偏这小子就是一根筋,不识抬举。
想到这,他再次持刀走上前。
“你他娘再说一个不字,辜负都督的好心,老子一刀砍了你!”
祁京轻笑道:“你敢杀我?就不怕你的都督像抛严峥一样将你送出去交代?”
“你算个什么东西!”
祁京已懒得再理他,目光一转,看见了堂外桌上放着他的剑。
张拱极气极,又呵斥道:“从北面回来了又如何?!你这把这当清廷了?还任由你做主行事?不听话,你走的出指挥都司?一届死囚,敢摆官架子。。。。。。。”
呵斥声中,李元胤的目光也从堂外收了回来,再度看向祁京时,只见他还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身上却透露出一股冷静与锐利之势。
他心中已感到了微微失落。
从张同敝口中了解到祁京时,他已查过祁京许多,本以为他做事懂取舍,知大义,有器量。
但这些终究是用错了地方,太顾着微末,注定斗不过这南方的朝臣军阀。。。。。。。
一念至此,他起身走到了堂外,拿起了那柄长剑,只见剑刃已被擦拭的白亮。
“姜镶给你的?”
他一开口,张拱极连忙收声,持刀退至身后。
祁京却依旧没在意,想了想,道:“他让我给南边带一份盟约。”
“你很相信他,对吗?”
“信与不信又如何?”
“你们北上四千里,过湘江斩匪,经信阳取图,平型关入境,大同城离间……我能够想到,这半年里的每一晚,你都会抬头看着远处的夜幕,回想着你一路上杀了多少人?身边的多少人又倒在了你面前?你一定能够在夜幕里看到他们的眼睛,对吗?
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每一次深陷死地,都在堆积在你心中生根发芽,然后你质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因为你的选择太多了,可以逃走,可以投降,可以寻一偏僻之地安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