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年夏末秋初,整个丹阳周边连绵大雨,持续了半月有余,穿村而过的河溪发了大水。
那时沿岸盖了几十年的土地庙还是座土庙,四周泥墙根本受不住长时间水淹,最后在泛滥肆虐的洪水中被冲成了一滩烂泥,彻底没了完形。
俗话说:别拿土地爷不当爷。
在当地人心目中,管一方水土的土地爷有时候比那些大神仙要管用得多。
当时洪水一退,胡陶村的老村长就找到了三个屯的村民小组长连夜开会,积极展开灾后工作。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土地庙的重建。
胡定三年轻时在翟县县城打过工,做的就是砌砖工作。后来因为连年的腰伤才不得不从工程队退了下来,回村后他倒是没闲着,在村委会里成立了一个工程队,平时为村民们修修补补。
现在遇到了天灾,救灾工作在外人的帮助下,更需要的是自力更生,于情于理胡定三都会冲在前面。
县里的救灾工作小组人数有限,能帮到胡陶村的也就三十来个人,而且里面还有专注于其他方面的非体力劳动人员。就算一起上,再加上整个工程队以及村里得空的年轻劳力,人数依然不足百。
人数不够,可工程量却非常大,单单一个土地庙就花了他们不少时间。
当时在工程预案上是有分歧的。
有不少人其实只想重建一个土地庙而已,毕竟大水不是年年都有,这次完全是百年难遇的天灾。可胡定三却要坚持自己的做法,想在土地庙原来的位置上垒起一个土坡,然后再在坡顶把这座土庙改成砖瓦庙。
在他看来,只要这档工程完工便可一劳永逸,往后的大水也就不再是威胁了。
再三讨论后村长力排众议,最后遵照了胡定三的要求来办。
灾后劳动力少,胡定三就拉着自己的亲戚一起干。工程项目资金短缺,他就自掏腰包填补窟窿。
工程量不小,工程队带着年轻劳力不停挖土填山。这一挖,倒是让胡定三挖出了“宝贝”,位置就在土地庙下不到一米的地方。
当时天已经黑了,和胡定三一起开工的就只有同一个屯的胡家旺。
“所以,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只有你们两个?”
“嗯。”
胡家旺给祁镜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我也不知道这箱子里会有菌,当时胡定三染上炭疽的时候我们都认为是他家牛出了问题,没想到。。。。。。”
“没想到是从箱子里带出来的吧。”祁镜叹了口气,“还好卫生所和翟县防疫队处理及时,要是大范围扩散,你们难辞其咎啊。”
“我们也是为了保下这笔钱。”胡家旺看着被祁镜用隔离服包得死死的铁皮箱,眼里没有半丝贪婪,“我们村太穷了,人越来越多,地越来越少,这箱子就是我们的活命钱。”
“你们就没想过,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祁镜喝了口水,然后指了指自己,“比如像我这样的。”
“也实在是没其他地儿可以放。”
胡家旺说道:“我们也想过把钱放家里,可定三的媳妇比较霸道,见钱眼开的主。定三死后没俩月就放着俩老人和孩子不管,卷带走了所有钱,离村改嫁了。我家情况也特殊,蛋儿你也见过,只能说都有私心吧。”
胡家旺家里那么大家子人全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进门一口大箱子根本藏不了几天,确实不太好办。
“要是我没发现,你还会把这个工作继续做下去吧。”祁镜看了眼一边被塑胶袋完整包好的账本,“还好你们把这个本子放在了里面,要不然我现在就已经出了村,在去县疾控中心的路上了。”
胡家旺苦笑着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跑来找我。”
“以为我直接卷铺盖走人?”祁镜也跟着笑了起来。
“确实,是我眼界低了。”
“这倒不至于。”祁镜说道,“这点怎么也值个几十万吧,你每半年就去一次镇上换钱,你应该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才对。”
“嗯。”胡家旺点点头,“100g就能卖上万,而且这些有点年份了。”
“就是品相差了点,不然会更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