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刚落地,柳荫立刻打开手机,然后便是一通电话打给了自己研究小组里的一位研究生:“我刚到丹阳,之前发的两份课件收到了么?”
“嗯,收到了。”
“尽快翻译出来,然后结合一下我们医院救治过的几个危重病例做进一步展开。”柳荫想了想,继续说道,“尤其是循证医学那部分,你一定要多看几遍,吃透他们的意思。如果有不懂的,可以翻一翻我去年弄回来的那本循证医学译本。”
“好。”
“反正翻译工作要尽快完成,ppt明天我就要用。对了,明天你不值班吧?”
“不值班。”
“那下午那个会你和肖主任一起去吧,医院有专车接送。”
“柳老师你呢?”
“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了。”柳荫想着“对了,这些日子病房有事儿么?”
“还好,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你快去弄ppt吧,等完事儿了打我电话。”柳荫打了个哈欠,“如果打来我没接电话那估计就是在睡觉倒时差,你直接发电邮就行,我醒来会看的。”
“好,知道了。”
布置完自己的要求柳荫挂掉了电话。
这次加州小镇的产科医学会议虽然规模不大,参会人数相当有限,严格说起来其实更像是他们这个小圈子的朋友聚会。但说实话,柳荫的收获还是非常多的。
她是丹阳无痛分娩的主要推动者之一,帮助不少孕妇通过镇痛麻醉技术顺利生下了许多健康的宝宝。
她们产后恢复更快,顺产中也没遭太多罪,效果比柳荫原先设想的还要好。
但在人口基数如此庞大的国内,对于麻醉,更多的还是不信任。而且这种不信任不仅属于病人和产妇,还深深根植于临床医生的脑海中。所以科普和普及无痛分娩技术非常有意义,也是让丹阳走在全国前列的重要一环。
当然,这只是收获的其中一部分,循证医学在产科麻醉中的应用才是冲击她理念的重要部分。
循证医学发展这么多年,从99年进入国内开始就已经是不可抗拒的潮流。对于以人为本的医学来说,不做循证,医学科学就难以进步。(1)
这次产科会议上就有许多人聊到“专家意见”,尤其是在药商忽悠下的“专家意见”是多么具有误导性。如果下级医生也跟着这些老专家一起,不循证,搞拿来主义,对医学健康发展的危害是极其巨大的。
国内的循证医学一开始只是个随口说说的词,并没有真正用到实践的时候。
而大洋彼岸的米国却已经靠着循证医学,让一部分临床走到了研究的前面。临床工作已经从医学研究的执行者慢慢兼任了问题的发现者,以及假设出对应解决办法的研究者。
要不是因为明天下午在丹阳召开的全国产科大会,柳荫绝不会那么早回国。
她这次匆匆赶回来,为的就是尽快普及这方面的知识。在国内还对循证懵懵懂懂的时候,她需要做一名搬运工,把真正的循证方法带回来。
想到这儿,她有了些新的想法。
国内早就有了循证心血管、循证麻醉、循证外科等译本,妇产科一直都没有。现在大好的机会,自己又颇有心得,要不自己也试着翻译翻译国外的《循证产科学》。。。。。。
柳荫想着心事,就等飞机停下后尽快离开机场,回家补觉。但飞机在跑道上开了许久,最后来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位置上。远离航站楼,也没见到周围有等候的电梯车和摆渡车,飞机就这么孤零零地停在一边,不动了。
乘客们一开始是耐心等待,最多就是往窗外张望两眼,嘴上觉得奇怪随口问两句而已。
因为谁都碰到过这种情况,飞机本身速度很快,可上下飞机时的手续和流程却正好相反。而且降落起飞还得遵循机场塔台调度,不是一架飞机能决定的,延误也是常有的事。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带着他们的耐心一起流逝,最后他们从普通的问询慢慢变成了厉声的质疑、斥责甚至谩骂。
柳荫很累,把脑袋靠在窗边静静休息,刚要闭目养神的时候,忽然眼角处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飞速驶了过来。牌子和车型很普通,大街上随处可见,但突然出现在机场跑道就会显得格外扎眼。
这时众人耳边响起了机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