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眼泪,说是武器都不为过,会轻易令男人心软。心软即有心动的可能。他要杜绝一切可能,有一个姓郑的,已经很苦恼了,不能再有一个。温佳妮看着赵嘉原,他没有怪她哭,那么多次,没有一次怪她。难免地,曾经畏惧什么,就向往什么,赵嘉原用他自己的温柔,化作一把可以打开她心房的钥匙,把对她的心意放进去,让她知道,也让她……安心、快乐。她垂下眼睫,盈在眼眶中的泪全挤了出来,一点不剩,只剩一层薄薄的水壳子蒙着黑白分明的眼眸。大概是哭过了,心里的东西发泄了出来,脸也便没有先前那么火烫了。她轻声说:“如果没有我,如果我不是这样的我……”赵嘉原打断她的自言自语,“表姐,大人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奶奶重男轻女,不仅仅是对你,对佳雯也是,对赵佳翎更是。就算没有你,很多事情也不会避免。”温佳妮抬起头来,望住他。怎么说呢,有时候他很幼稚,有时候又比她成熟,让她莫名觉得可靠。“再说了,最好还是别有你说的如果,万一真有如果,那我樱花落海洋怎么办?喜欢你的我,要该怎么办呢?”赵嘉原笑了笑,微微侧过脸看向别处,声音轻轻的,“表姐,这样的你,我已经很喜欢了。”这一瞬间,温佳妮觉得赵嘉原很像一个大人。现下,此刻,只属于她的大人。他倾身过来,吻了吻她额头,“不要乱想,好好睡一觉,明日起来,我带你出去玩。”压着她裙摆的那只手挪开了——在陌生的房间中,温佳妮睡眼朦胧,看到赵嘉原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而她额头上仍残留着他亲吻中的温柔与珍爱。二十岁——如今的梦境,把十八岁那一年梦中的既望月,替换成了初五的稚月。谁给她快乐的关怀,她就愿意坠到哪里去,哪怕追到满是刺的玫瑰花园,落个满身伤痕的结果,她也愿意。她舍不得拒绝。别人给予的,总好她痛苦、盲目去追求的。梦中,十八岁男生的吻,生涩稚嫩,不失温柔地落在她的脸颊上。他告诉她,“我喜欢你,非常喜欢的那种。”她不满足于此,“有多喜欢?永远喜欢吗?”男生不说话。她大喊大叫,说他是骗子,说这么些甜言蜜语,是诱哄手段,她不会上当!一转身,是“纵火犯”赵嘉原。他面无表情,十分可怖,一把火丢进她的秘密花园,满园艳丽的玫瑰均葬身火海,却还百折不挠地要散发出最后的花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把火把花园烧得干净了,也把夜晚烧得通亮。火光下,那一件红丝绒连衣裙在她身上,于此刻才真真像极了一株亟待绽放的红玫瑰。纵火犯说:“我喜欢你,非常喜欢的那种。”她没有说话。纵火犯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腕,脚步飞快,穿过火光从来,穿过烧得轰轰烈烈的玫瑰花园,走进灼热的通亮的夜幕中。转眼间,他们便置身于昏暗的大院,某个房间内,与今晚入住的房间有同样的装修,同样的窗户,贵妃榻上也有一把旧旧的蒲扇。纵火犯把她压在窗台上,指引她去看窗外的火光。“那里烧光了,什么都不会再有了。”她看着那边冲天的火光,有一点难受,可同时,心中却莫名兴奋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想得美,再生一次,我再烧一次!”作者有话说:?37从梦中醒来,天已亮了,窗帘拉着一半,从另一半往外头看出去,灰瓦屋檐上头的天是淡蓝色。温佳妮躺在床上,发了会呆才爬起来,趿拉着小白鞋,怕把鞋后跟踩得变形,只得踮着脚往外走。途径梳妆桌,她顿步,侧过身来,在椭圆梳妆镜中看到自己的脸,干干净净,没有酒后的狼狈与疲惫。意外地,一身轻松,连昨日哭过的眼睛也没有显肿。……咦,小混蛋什么时候这么会照顾人了?她好意外,意外之余,是心虚。她摸摸眼,瞥到贵妃榻上一把旧旧的蒲扇,怔了怔,恍然若失。原来昨夜那场冲天大火不是梦,连“纵火犯”赵嘉原的出现也不是梦——应该这么说,那是她这位“天真幻想家”造出的另一个现实,既残酷又梦幻。只有她一人知道的另一个现实。这么想着,她忽然开心起来,转身去开门,扶住门框,小腿往后一抬,弯腰提上鞋跟。到前厅去,大伯母问及佳淇是否起床,温佳妮心虚得很,忙说去叫人。顺便回去洗漱、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