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漫天银芒亮似星辰,铺天盖地卷了过来。
一束束凌厉的气流割肤生疼,距离单美仙身前尺许时,倏地化作一点,当空刺至。
扇未至,惊人的压力扑面而来,吹得单美仙长、衣衫向后飘飞。
单美仙香肩轻晃,下一刻竟出现在裴寂身边,手掌连续拍上扇架,四声沉闷的声响过后,裴寂心生恶寒,单美仙连消带打,瞬间吸去扇身上的气劲后,足可贯穿一切的玉手已点向他的额头。
&ldo;什!&rdo;铁扇张开,强挡下单美仙的一指和下面踢出的一脚后,裴寂旧气用完,身形飞退。
半空中,四个小型凹陷扭曲的球型气团此刻才开始消失,可见二人刚刚拼斗度之快。
单美仙优雅而立,微笑道:&ldo;妾身并不想杀人,怎奈裴大人是大明尊教之人,只有抓住你才可问到一些消息。&rdo;
裴寂清楚知道单美仙实力在他之上,但他已无路可退。
后方两丈外就是高逾百丈的山崖,大罗金仙掉下去恐怕都活不成。
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单美仙微感错愕,道:&ldo;裴大人尚有家小,为何不与我们合作?另外一名圣使可是与我们合作过的。&rdo;
裴寂仰天长笑,冷声道:&ldo;别拿王世充那种小人与我比,裴某人的秘密,家族中无人知晓,我就算死,也绝不会出卖圣教半分消息。&rdo;
单美仙瞬间就明白他为何这样不顾及亲情,还是由于他在很小时就被神秘收入大明圣尊座下,王世充却是后来才入教的,人生经历的不同,注定了他们选择的不同。王世充顶多算是小半个宗教份子,眼前的裴寂却是个纯正疯狂的宗教份子。
多说无益,杀!
念头一起,单美仙凌空跃起,头上脚下,踢向裴寂。
已经无法用&ldo;快&rdo;来形容这一脚,修为如裴寂者亦产生在&lso;察觉&rso;到单美仙跃起时,她的一脚就已蹴至他面前半丈处这样的错觉。
天地仿佛停顿,一片萧煞肃穆,生机死气仿佛全集中到单美仙的莲足上,泰山压顶般踢了过来。
裴寂夷然不惧,昂然轰出一拳。
&ldo;砰!&rdo;
一声巨响后,裴寂的身体被轰至半空,鲜血喷洒,直坠山崖而去。
单美仙不禁动容:此人对宗教的忠诚已到了入魔的地步,刚刚那旷古绝今的一脚实是她生平最高修为,无形有质的气机早就锁死裴寂,使他无法逃脱,岂知裴寂自断一臂,以之为媒介,吸纳单美仙的功力,只为自绝,这种疯狂的行径确非常人能做得出来。
冷风吹过,裴寂的狂笑声隐约传来,他似乎还未坠到崖底。
实际上他也有够可怜的,从小就被刘昱利用,三十多年没见过刘昱,还如此忠心,却浑然不知刘昱是天底下最卑鄙无耻、自私自利之人。
死,对他来说,可能也算是个解脱。
只是不知君婥能否追上席风,一举干掉。
感慨一番,单美仙收拾情怀,迅返回城内。
※※※※※
西市,凝翠堂右厢。
长安共有大小净堂百余所,凝翠堂与东市的清风泉、北里的乐泉馆是其中最著名的三所,用的都是温泉水。这右厢寻常人等花钱都进不来,属最高级的那一种。
用料奢华、装饰考究、热气升腾的圆形水池内,隐约可见四条&lso;美人鱼&rso;。
尚秀芳、纪倩、小鹤儿,还有一个人竟是侯文卿。
小鹤儿一边撩水一边道:&ldo;嫂子明早就要离开了吗?明日就是春节了呀!&rdo;
侯文卿深知元越泽与她们的关系,故对她们的问题没有一丝隐藏地回答,她现在是&lso;赌后&rso;,名声飚涨得极快,只看这最高级的水池为她特别开放就可知一斑。
尚秀芳亦对这坚持多年,终报大仇的女子很是欣赏,接口道:&ldo;既然外人一直在猜测卿姐与公子的关系,干脆就进皇宫看一次表演再走,岂不更好?&rdo;
外人的确一直在猜测侯文卿与元越泽的关系,就因为当日在成都时,二人曾同行过一段路,这也正是尹祖文心里真正不愿投奔祝玉妍的原因,只是他没说出来罢了。
侯文卿笑道:&ldo;大仇既报,我想和师道去过些平凡的日子,这么多年的奔波,弄得身心俱疲。&rdo;
小鹤儿嚷道:&ldo;嫂子也该歇歇啦!否则日后当上皇后,可就没这么多自由啦!&rdo;
侯文卿摇头苦笑。
一侧一直不开口,默默听着三女对话的纪倩神情越来越复杂,带着几滴晶莹水珠的修-长秀眉都开始颦了起来。
虽然考虑到尺度问题,侯文卿当日没有提出杨文干乃香家长子一事,但香家却再无翻身之日,没有庞大家族支持的杨文干迟早都会死掉。她将香家斗垮一事,对纪倩的冲击实在太大,她最初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消极感觉,甚至该感谢还是痛恨侯文卿,她都不知道,因为侯文卿就像一下子把她的人生目标和理想完全剥夺去,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她没有了主意。只是机械麻木地生活着。侯文卿今日的话对恢复了一些的她再度产生冲击:她旁听到了元越泽的计划,最终竟是要将帝位让给宋师道,而眼前的侯文卿明显对&lso;国母&rso;的位子无甚兴趣,纪倩生活的圈子与他们并不相同,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功名权位,但她终于知道小鹤儿前段日子告诉她的&ldo;春节前会有人来将香家斗垮&rdo;一事并非子虚乌有,这一切都是元越泽与侯文卿暗中努力的结果,想到当初自己还对此话嗤之以鼻,纪倩脑中突然闪过元越泽的那句&ldo;胸大无脑&rdo;,她虽仍心有不服,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自大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