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住在城外的院子的。我们都是一个地方来的,所以住在一块,好有个照应。”
“我能跟你们一块儿吗?”姜姜问,她也需得在天黑前有个落脚处。住客栈和租马车都显眼,也不能一个人在夜里闲逛,很危险。
上次来京城是她跟小桃两个人,找的是她父亲租用过的马车店,还特地说了有在太傅府的姨娘,已稍信过去,对方正在等人。
女子单独上路,遇上不好心的,很容易半路就被人给卖了。
不过恐怕也是因为这样,才被沈澜知道她在这里。
那几个妇人一听就知道姜姜为何给出那碗粥,她们见她穿得粗陋,可声音年轻,大概率是个年轻女子,流落在外。
一个妇人问:“你没有家人么?”
“有个哥哥,失散了。我想找个地方等等他。”姜姜撒谎。
“也是。”那妇人点头,“我们好多人都被冲散了。”
“行吧,你跟我们来吧。我们那里住倒是能住的。多一个不算什么。”另一个大娘豪爽答道。
“多谢。”
“客气什么?现如今天气也放晴了,不少人也回乡了。我儿子正在城内寻工,京城里样样都好,我寻思他要是能在城里寻到,我们也就不用回去了。”
“是啊。这水灾时不时就发一次,不像城里,至少有粥喝。”
今日放晴,大家沐浴着太阳,刚刚也喝过了粥,倒是没有那种悲苦的气息。
姜姜就这样听着她们闲聊,仿佛是她们中的一员。在城门守将的视线中,自然地走出城门。
城内是严进宽出。
尤其到了晚上,流民都要被赶出去,防止作乱。
然而到了早上,会允许这些流民进来,讨点饭或者喝点粥,有些运气好的也能找到份工做下来。
京城到底繁华,能养得起这些人,甚至还允许他们住在城外一些废弃的庄子。
出城后,她们又走了十几里,来到一个大农庄。
一个偏长的“回”字型结构,足足有十几间屋子。
这里面的人也分成了几类。
家中有顶梁柱的,比如男子多,就有些抓鱼抓虾或者打猎砍柴去卖。有些年轻的就去城里做酒馆饭铺的小厮伙计,只剩几个女子的便种红薯或者种些菜。
剩下的就是如田大娘这般……儿子儿媳都在洪涝中死了,田大伯患病,她又瘸拐,只能每日去城内喝点粥,再接受点大家接济的红薯之类充饥。身侧两个一个是她侄女,一个是邻居。
田大伯田大娘只有两个人,故而他们分到了偏角、狭小的一间房。
一进屋,就是床,是用炕搭成的床,直接连在墙上。
脸色发青的老人躺在床头,一直咳嗽。
田大娘走过去解开腰侧布袋。
沿路来,粥汁都沥干净了,好在这次施粥很足,里面剩了许多白花花的米,田大娘也没用碗,直接捧起来让田大伯吃,田大伯像是没喝水又像是病弱,嘴唇发会,只顾低头舔粥,也像是饿极了。
身侧的田大娘侄女叹息一口,说道:“大娘,我孩子还在屋里,我先回去了。”
邻居:“我也是。”
田大娘回头:“哎哎。”
等田大伯舔碗粥后,田大娘倒了杯水给他喝。她离开太久,水都凉的。
田大娘回头:“姑娘,麻烦你了。你就住在这吧。炕上我老头子住,他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跟我睡一下地铺。”
“没关系。”姜姜并不介意。她走过去,坐在床边,拿出田老伯的手腕,开始把脉。
田大娘稀奇:“姑娘,你是大夫?”
“略知一二。这样多久了。”
“有小半月了吧,从来了之后便是如此。一直卧床不起,喘气,走不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