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子见她眉头微蹙,眼中流出嫌憎。脸上猛然狰狞,恶狠狠瞪了秦孤桐一眼。蓦然,目光一涩。怔楞望着秦孤桐后石桥,步履蹒跚的走过去。
秦孤桐目送他走上石桥,见他坐在桥上久久不动。不似要需短见,这才放心,微微摇头离开。
她回到栖鹤居,在外面洗漱完毕。蹑手蹑脚走进里屋,却见萧清浅山枕斜欹,拥被靠床,正含笑望向她。
秦孤桐扬起唇角,快步走过去。坐着床边,向着萧清浅抱怨道:“早知不去了!一个蛮不讲理,一个疯疯癫癫。”
萧清浅怎会不知,她一言不发,静静听秦孤桐说完。伸手摸摸她紧绷的脸颊,抚平她眉间的褶皱,轻声宽慰道:“阿桐,世上少有早知,天下难得万一。”
秦孤桐一怔,霎时恍然大悟。她握着萧清浅的手腕,侧头亲了一下,低声感慨:“清浅,你说得对,万一那人是好人,我若袖手旁观岂不是一条人命。纵然他说话讨人嫌,但到底不曾做过坏事,万一被那使鞭子的打死,我也难辞其咎。”
萧清浅见她眉眼乖顺的模样,心底餍足一叹。
她自是半点不在意那安公子死活。生死有命,事出有因。不管善果恶果,终究是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阿桐。”
“嗯?”
江湖如此之大,我再也管不了天下人。只愿以一己之身,一剑之力。让你所想可往,所思可得,所愿可成。愿你的江湖,丹心不改,热血不冷。
秦孤桐见萧清浅凝视自己,一言不发。心中忐忑,轻声问道:“怎么呢?”
萧清浅靠回枕上,缓髻轻拢,低垂眼帘浅笑问道:“我若以身相许,阿桐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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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孤桐面红耳赤,心跳如擂鼓。话到舌尖不敢言,怕她说笑,怕她无意。一时又惊又喜又忐忑,嗫嚅不敢作答。
“咚咚咚。”
就此刻,突然传来扣门声。
秦孤桐顿时恼火不已,恨不得将来人打死。此念一起,就听不忘在外面喊道:“姐姐,你起来了吗?”
“唉。”秦孤桐暗暗叹口气,偷偷瞟了萧清浅一眼,见她眉间从容如旧,状若无事。秦孤桐心中更是纠结,有期无力的回答,“起来了,等一等。”
“哦。”不忘在门外乖巧的应了一声。
萧清浅推枕揽衣,秦孤桐到外屋拿起刷牙子,粘上艾条灰递给她。又将铜盆巾帕备好,待她洗漱完毕,方才前去开门。
不忘站在阶下,怀中捧着五六个碗罐油纸包,见秦孤桐急急往里冲,口中说道:“姐姐你怎么这般墨迹。我买了好多早点,王家灌肺,她家最好好吃,还有玉带桥炊饼。。。萧姐姐好。”
秦孤桐帮着他将怀中物件一一放在桌上,问道:“你这是打算将我们喂圆呢?费了多少钱?”
不忘咧嘴一笑,连忙说:“不废钱,灌肺同粟米甜粥,加一个煎花馒头,每份才十文。锦丝头羹我只买一份,城北那家最好。可惜太远,带来就要泡烂。嗯,明天我带你们去。”
秦孤桐将竹筷汤勺递给萧清浅,又将好饿抱到空椅上,给了一碟粥。见不忘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秦孤桐笑着招招手:“坐下一起吃。”
不忘坐下抓起筷子,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指着蒸笼中的水晶包道:“先吃这个,凉的不好吃。”
秦孤桐夹了一块给萧清浅,自己尝了一口,点头赞道:“果然不错。”
不忘得意道:“那是,我刚来时候,师兄师姐们带我吃遍了全城。哪家好吃,几时开门,几时关门。什么时候吃什么,怎么吃。哈哈,比习武教的都认真。”
秦孤桐见他说起同门,眉开眼笑。知道太和宗上下待他是真好,心中宽慰不已。这其中必定有翠微子爱护有加之因,想来那位化身江寇,堕入邪道的太和掌门,也未必十恶不赦。
如此一想,叶隐子前辈的雷霆手段,真应了那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膝下爱徒,门中精英,一般人只怕下不去手。
萧清浅见秦孤桐出神,搁下竹筷,望向不忘,问道:“怎你一人?”
不忘听她垂问,受宠若惊,连忙端坐好,认真回答道:“董师姐今日当值走不开。周师兄是和我一起出门的。我们刚买好灌肺,突然跑来一位师兄。不知说了甚么,周师兄撂下一句‘真是送上门找死,我正愁找不到他。’也不管我,跟着那人就走了。”
秦孤桐听完,琢磨道:“估计是仇家,你周师兄寻仇去了。”
不忘点点头,又好奇问道:“周师兄有什么仇家?”
秦孤桐失笑,她哪里知道。但见周绍成行事稀里糊涂,性子又冲动。这般在江湖行走,只怕仇家不会少。
三人边吃边聊,刚说到去找风媒,问问白鸢的消息。就听外面喧哗声起,面面相觑正疑惑中,就听屋后传来程小可一声低吼——
“周绍成,快将人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