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吓一跳,扔了箱子,抱紧了木兰。
心里的最后一道界限,粉碎无踪。
哪怕数十年未曾谋面,哪怕数十年的生死不曾相知,家人,永远就是家人,抱在怀里,全都是骨肉相连的滚烫温度。
&ldo;三哥不要哭。&rdo;木兰用手背蹭蹭明诚的脸,&ldo;这是你的家呀。&rdo;
方步亭,谢培东,程小云,方孟敖,都下来了,方步亭坐着,他们站着。
明诚抱着木兰往屋子里走,木兰紧紧地贴着明诚的脖子。
方步亭想过很多个夜晚,自己该如何和这个得不到半点方家庇护的幼子见面。
所有的怨恨,不谅解,指责,哪怕是唾骂,他都肯全部接受。他问心有愧。
然而明诚走到了他的面前,放下了木兰,撩起了风衣的下摆,直直地跪下了,跪在了他这个半点父亲责任都没有尽到的人的面前。
&ldo;父亲。&rdo;
一声父亲。
数十年隐忍的辛苦,终究是爆发了。方步亭略微低着头,摘下了眼镜,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老泪纵横,痛哭失声。
&ldo;我……对不起你……&rdo;方步亭想去摸摸幼子的脸,明诚靠了上去。
&ldo;家国艰难,骨肉流散,不独明诚与父亲而已。&rdo;明诚的眼睛像鹿,大,却清澈,卸去了所有的伪装,清深却灵透,&ldo;我怨恨命运,不怨恨父亲。&rdo;
他膝行退后几步,跪拜到底,像之前,在明家宗祠前,跪拜祖辈父辈一样。
这也是他的父辈。
方步亭看着明诚低下去,触碰地面的头。他情愿幼子是记恨他的。
这样会不会少一些愧疚?
木兰在身后怔怔的,&ldo;三哥……大爸哭了。&rdo;
&ldo;爸爸是高兴。&rdo;方孟韦看着明诚,又看看方孟敖,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他也高兴。也哭。大哥是这样,姑爹是这样,大家都是这样的。
20
父子,兄弟,亲人,有人是失而复得,有人是求之终得。
明诚一一拜过家里的长辈,姑爹,小妈,兄长,孟韦是他同胞,两人便相拥。木兰要跪下给明诚磕头,被明诚拦住了,从腋下伸手把她提溜起来放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