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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言走后,九念有些惆怅,他的眼神,他的话语,仿佛还在耳畔,挥之不去。
身旁的阿芙倒是聪慧,也不敢多问,只是默默的跟着她走。两人穿过热闹的市上,市上的小摊商铺琳琅满目,阿芙看什么都新鲜,九念便出钱给她买了两个漂亮的头饰,又买了一双绣花鞋,虽没几个钱,却哄得阿芙高兴。
逛完了市上又来到坊间,两个人一边打听一边寻找着侯思止所说的游击将军府,然而洛阳那么大,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走在这整齐划一的坊间,九念欲言又止,最终对阿芙说:“阿芙,你看这洛阳城里豪门贵胄遍地,以你的聪明,兴许也能在这朱门内讨一份好差事,而我也是个落魄的人,你跟着我只会吃苦头,要不我赠你些银两,你去安身吧!”
阿芙依旧戴着黑色的面纱,与这洛阳城内开放的女子格格不入,尽管看不到她的面容,九念还是能够感觉出她不高兴了。
“娘子这是在撵我走?”
九念无奈的笑了笑:“我哪里是撵你?我是怕耽误了你。”
阿芙道:“娘子救我一命,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好也让阿芙感激,我算看出来了,就算在皇帝身旁做个妃子也不如在娘子身旁做个婢女舒坦,再说句没良心的话,娘子她日定是大富大贵,阿芙就是觉得跟着您有奔头,阿芙哪儿也不去,就跟着你!”
阿芙说话直,倒也让人感动。
人到底是有感情的动物,当日她也曾干过对不起九念的下作勾当,可朝夕相处以心换心,石头的心也软乎了。
何况在阿芙看来,九念是个让人颇为信任又依赖的人,她身上仿佛与生俱来就能给予旁人安全感,这是寻常女子不可能有的魅力,跟着她,阿芙愿意。
九念被她揽着胳膊,心里暖暖的,玩笑道:“那好,以后我吃肉你吃肉,我要是死了,你要好好活着,给我烧纸。”
“呸呸呸,娘子净说不吉利的!话得这么说:以后你吃肉给我口肉汤就行,你吃糠我便也随你吃糠!娘子要跟我击掌为盟!”
“好,击掌。我答应你。”
…
主仆二人一路打听着,游击将军府还没找到,却走到了“来府”。
来府,正是酷吏来俊臣的府上。
按说王公贵戚三品以上,府邸的大门才能朝坊墙开,可这“来府”的大门竟也是朝坊墙开的,足见其主人的嚣张。
九念的父亲就是由这个来俊臣审讯的,不知如今还在不在他这里。
九念在来府门前远远的站着,观望着,这来府的门面可不小,朱门高大,建筑气派,门口两排戟架,有阍者1带刀把守。
阿芙也识字,小声问:“娘子,这家姓来,可是癞蛤蟆来俊臣的府上?”
为何阿芙称来俊臣为癞蛤蟆,全因那日阿言用蛤蟆驱蚊引起的闲谈。
姒华言不仅精通医术,也是博学广识,耳听八方,他曾给九念和阿芙讲过,说在京城,有一个姓来的酷吏,叫来俊臣,他生性残忍,手段毒辣,发明了百十种骇人的刑罚,专门为圣上铲除反臣,被审讯犯人,凡是到了他的手上,非死即残,大臣们几次上书讨伐来俊臣的酷刑,都被圣上驳回了。
后来天下人为来俊臣取了外号,叫老癞,只要被他盯上,没有罪的人也能被罗织出千百条罪名。
洛阳城中有一首索命诗骂的便是来俊臣:
来者鬼吏胜阎差,
五更未到身离宅,
余魂犹在七窍内,
瓮中残躯骨肉开。
不用亲见,光是听闻,便会叫人恨得牙痒痒。
然而九念死也不会想到,这个阎王一样恶人,竟会是她的…父亲。
1阍者:守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