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这些,陶愿忽而抬头,轻声问:“祖母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秦老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说:“祖母年纪大了了,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再者说了,公主府的请帖给到你父亲,你父亲却只想着带他心尖上的二闺女去,全然不将咱们阿宜放在心上。如今苆佳郡主诚心邀你同去,这里头的面子可大着呢。”说到自己那个偏心的儿子时,秦老夫人压低了声音,“你父亲不想着阿宜,自有祖母疼你!”
陶愿哑然。
确实,自从陶愿附身秦宜开始,除了最初那次一舞仙鹤扬云得宾客赞扬,秦侍郎不吝夸奖外,往后就再也没见他关心过秦宜。
虽然秦府众人都在说大姑娘不仅得了老夫人的疼爱,就连老爷都开始偏爱起大姑娘来,但是谁又知道,那位秦侍郎面上做派自诩公平公正,心中又打着偏心的算盘。
陶愿表示:这个爹不要也罢。
嘴上说着疼爱嫡亲女儿,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厚此薄彼,爱哪个他心中最清楚。
秦老夫人见大孙女神情暗淡,自知她是想到了自己那个偏心的爹,心中哀切。秦老夫人知晓如今再如何劝她那个儿子都无济于事,只能愈加疼惜身边的这个姑娘。
“阿宜,祖母知你十数年来处身不公,但再怎么期望,若那个人无醒悟之心,做什么都是无用功,”秦老夫人的眼神充满怜爱,“阿宜往后只管顾好自己便可。”
陶愿不知道秦老夫人会和她说这样一番话。她还以为秦老夫人会让她想开些,起码不要怨恨自己的父亲。就算父亲未曾喜爱过自己,也要顾全大局稳重些,不要伤了亲人之间的情谊。
心中经过计较的陶愿知道,她和这个秦府毫无关系,以后离开都不会有什么牵挂,但是秦宜不一样。在这个世界,女子最大的靠山,除了丈夫儿子,便是身后的娘家。陶愿不能只凭自己爽快了,便替原主人和秦府一刀两断。
她不能做,也做不到。
陶愿不由得想到颜忻说的话,她不能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既然得依托附身任务赚取宠爱度,那她考虑的事不能单一片面,带着主观思想去办事。
听秦老夫人此言,陶愿只得轻轻应下:“阿宜都清楚。”或许原主人深知她那个父亲的为人,所以才表现得那么淡然,不争不抢。
这样一来,这次的任务只能从余国公府方面突破了。
秦老夫人见小姑娘想清楚,放下心中石头。随即她看向底下神情各异的几个孙女,淡下声音道:“公主府中秋宴那日你们父亲若想带谁出门,他自会通知你们。你们大姐姐是清楚的,到了那日便是苆佳郡主带着她去。”
秦瑢早就从自家娘亲那里得知公主府中秋宴那日父亲会亲自带着她去,今日来这草心堂,不过是想看看自己那大姐姐是如何的神情。
秦宜面色淡得很。既没有对苆佳郡主投来的橄榄枝表现出惊奇,也没有对父亲只带了她一人赴宴表现出郁郁的神情来。只在祖母附耳同她说话时,才露出短暂的黯然伤神。
秦瑢收回放在秦宜身上的目光,看向同她相对而坐的秦禾。
以前倒是看不出来,她这三妹妹竟有着那种心思。
秦瑢还记得昨日秦禾来找她的情形,神情落魄,活像遭了打击一般,眼神阴郁。那是她第一次从秦禾脸上看到除了胆怯懦弱之外的表情。
秦禾与她是一路人。
秦瑢想到这层,忽然想放声大笑。
看来她这位大姐姐挡了不止她一个人的路。
那秦禾又是为了什么呢?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呢。
离开草心堂时,陶愿带着着月走在众人前面,看不到秦莞对着她的背影恨得牙痒痒的样子,也看不到秦瑢和秦禾忽然破天荒地并肩走在一起。
倒是着月,她五感敏锐,清楚地感知到四姑娘看向她家姑娘的目光不甚友善,心中担忧,生怕会遇到和之前往被铺里塞银针却找不出幕后黑手的事,于是她凑到自家姑娘身侧,小声道:“姑娘,奴婢觉着四姑娘会对姑娘不利。”
陶愿轻飘飘地往后瞟了一眼,看着秦莞像躲避蛇蝎一样避开她的目光,她提点着月:“傻丫头,四妹妹那般莽撞娇蛮的性子,能做出往被子塞绣花针的事吗?”
着月想说奴婢就是这么想的,但是看自家姑娘如此断定,便不敢说出心中所想。
陶愿抬手拍了拍着月的脑袋瓜子道:“你呀,该注意的是我那位三妹妹才对,”想到什么,她再接了一句,“或者二妹妹。”
着月避之不及,被自家姑娘薅乱了发髻,幽怨道:“姑娘,奴婢注意的可不止四姑娘一人。府上四位姑娘,除了姑娘你,奴婢可是时时盯着其余几位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