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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第1页）

副官劝道：&ldo;团座息怒，他毕竟是重庆方面指派的合法县长，咱们就……&rdo;

孙章挥挥手，问：&ldo;战果和部队伤亡情况统计出来没？重点说说那伙鬼子兵，老子们堂堂的国军主力，不能学人家土八路总找二鬼子出气。&rdo;

副官立正道：&ldo;守城的二鬼子全军覆没，出了城的鬼子大队在回援的路上遭到八路和民兵的阻击，加上咱们打援的部队，凭人数优势把鬼子围在一片洼地里，本来想一鼓作气拿下这伙鬼子，谁承想小鬼子呼叫了轰炸机，硬是给炸出一条血路……战后查明，鬼子们战场遗尸二百余具，剩下的鬼子撤往冀中平原了。咱们的伤亡……&rdo;

孙章看看副官，正色道：&ldo;说呀？别吞吞吐吐的！&rdo;

副官说：&ldo;咱们伤亡总共两千三百余弟兄，其中阵亡一千二百五十八人，骑兵一连长阵亡，步兵二营长及二营二连长阵亡，打援的三营伤亡最重，营长阵亡，五个连长阵亡三个重伤一个，连排长阵亡三分之二……&rdo;

孙章说：&ldo;仗打了七年了，一句&lso;以空间换时间&rso;，丢掉了多少国土和百姓？都说我们能耗死鬼子，现在以一个旅规模的国军团打鬼子一个大队，居然还让狗娘养的跑了！国防力量不强大，真的不行啊！更可气的是，阵亡弟兄尸骨未寒，城内百姓刚刚遭战火波及，城里那个王八蛋贪官还在……&rdo;

一队士兵从这里经过，孙章咽下了后面的话，叹口气说：&ldo;罢了罢了。传我命令，厚葬阵亡的弟兄，把团部攒的家底都拿出来，派人送到战亡弟兄家里，一个也不许漏！&rdo;

副官提醒道：&ldo;团座，上头还欠着咱的军饷，咱重返山西，一路上花销不少，家底也……&rdo;

孙章仰天长叹，最终说：&ldo;孙某人欠弟兄们的太多啦……副官，你亲自动手，仔仔细细记录下战亡弟兄的名字和籍贯，等有了钱，务必一个不漏的把抚恤金交到家属手里。不能让死去的弟兄，白跟了我孙某人一回！&rdo;

副官：&ldo;是，团座放心，卑职保证完成任务！&rdo;

晋西北新三团团部驻地。

伤好利索的拴柱子穿着崭新的八路军灰布军装，红光满面的回来了。养伤期间，天天能吃到团里弟兄送来的肉罐头，竟然胖了不少。他刚到团部，还没等去团部报到就又开始心堵了。

&ldo;二狗，俺的弟兄……二狗！俺的弟兄！&rdo;

拴柱子不记得上次这样痛哭是啥时候，不，他不是痛哭，而是惨嚎。跟在他身边的东北人，二懵子、丁二狗，还有反正的伪满洲国军和土匪，这几年的仗打下来，都没了……

&ldo;二狗呀！俺的弟兄呀！冀中平原咱打了一圈，晋西北的地头让咱闯出了一片天！老子以为你死不了！老子以为你是属蟑螂的！你没啦！以后谁陪老子聊家乡的山水啊？谁跟老子合计回家后咋过日子呀？二狗呀！你不是一直说等回了家，就帮俺张罗一个贤惠能干的东北婆娘吗？二狗呀！多少年的枪林弹雨！你都活蹦乱跳的！多少年的兄弟感情！你都不顾！抛下俺拴柱子一个人先走啦？你还是不是俺拴柱子的弟兄啊？二狗啊……&rdo;

没有人敢去劝劝拴柱子，连方显伏也不敢。

拴柱子哭了多久，没人记得，很多人都怕拴柱子就这样哭死了。但是，就没有一个人敢去劝拴柱子。这些年，跟在拴柱子身边的东北弟兄死了一个又一个，都说打回老家喝小烧、吃猪肉炖粉条，人没了，就剩下拴柱子一个东北人了。拴柱子身边，再没有一个活着的东北人！

拴柱子止住了哭，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没有泪痕，他拔出自己的快慢机，鬼头大刀抄在手里快步走出直属三大队队部。等在外面的弟兄围上来，还没等他们说话，拴柱子看都没看弟兄们一眼，对着天大吼道：&ldo;二狗！你告诉俺！是哪个王八操的鬼子杀了你？老子这就去找他偿命！&rdo;

邢老臭赶紧过来抱住拴柱子喊道：&ldo;教导员！你冷静冷静！&rdo;

拴柱子彻底失去了理智，一把给邢老臭推了个大跟头，对众人怒吼：&ldo;你们都是老子的弟兄！在战场上给老子挡过子弹，老子也掩护你们不止一次！一起生来死去走了这么多年，今天老子不逼你们！老子去找鬼子偿命，不需要你们跟着，可也别拦着老子！否则，老子认人，老子的刀枪不认人！&rdo;

傻子都知道，拴柱子疯了，一个十多岁就被迫离家，这些年的仗打下来，失去了太多亲人和弟兄，早将仇恨填满了内心。当这个人终于认为自己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时候，爆发出的疯狂是难以想象的。

&ldo;拴柱子！你个兔崽子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个啥熊样？&rdo;一声怒喝，一院子的人赶紧立正站好。从团部风尘仆仆赶到直属三大队的洪江河，来不及处置不假外出的几个愣头青，径直走到拴柱子跟前，一巴掌拍在拴柱子的臂章上，大声喝问：&ldo;你臂章上头写的三个字，念啥？&rdo;

&ldo;八路军！&rdo;拴柱子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ldo;你他妈还知道你是八路军？弟兄死了，谁不难受？可你一个人去找鬼子，顶个蛋用？！你是八路军！不是土匪山大王！娘的！弟兄死了就跳着脚要报仇，那么不冷静？老子要你这样的干部干逑？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