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说,「都很清楚了吧?」
芬雷耸耸肩。
「我担心他们的援军,」他说,「外面的警卫。」
我也对他耸耸肩。
「没有援军了。」我说,「我比较担心的是霰弹枪。里面空间很大,又有两个小孩在场。」
芬雷点点头,看来一脸严肃。他知道我的意思。霰弹枪的铅弹头会爆开四散,孩子们很容易就小命不保。我们陷入一阵沉默,当时已经快要凌晨两点了,还有一个半小时要等。我们将在三点半出发,四点抵达那里,我最喜欢在那个时间发动攻势。
※※※
我们静静等待,就像战壕里的士兵、空袭之前的飞行员,大家都不发一语。芬雷在打瞌睡。他不是没做过这种事,而且可能经验丰富。他在椅子里伸展四肢,左边手臂平摆在身旁,那半截被剪断的手铐还戴在手腕上,像只银手环。
哈伯直挺挺坐着,他没有这种经验,坐立不安地乱动,不停消耗体力,这也不能怪他。他一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疑惑,我只能不断对他耸肩。
两点半的时候,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房门开了个缝,比较老的那位理发匠站在门口,直接伸出一根绉巴巴的指头,指着我的时候还不断发抖。
「小子,有人想见你。」他说。
芬雷坐了起来,哈伯则是很害怕。我做手势叫他们都不要动,然后站起来掏出口袋里的「沙漠之鹰」,喀哒一声打开保险。老家伙急忙对我挥挥手,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不用动枪啦,小子。」他说,「完全不需要。」
他急着催我出去,我把枪收起来,对着他们俩耸耸肩,跟着老家伙走出去。他领我走进一个小厨房,里面坐着一个很老的女人,她坐在凳子上,和那老家伙一样的赤褐肤色,瘦得跟竹竿一样,就像是矗立在冬天里的一棵老树。
「这是我姊。」老理发匠说,「你们几个小子聊天把她给吵醒了。」
然后他向她走过去,弯腰跟她耳语。
「我跟妳说的就是这小子。」他说。
她抬头对我微笑,那表情是一道曙光。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昔日的容颜,很久以前一定是个美人。我握着她伸出的手,那只干瘪的手就像手套一样柔软,套在像铁丝一样细的骨头上。老理发匠想让我们俩在厨房里独处,出去前在我身边停了一下。
「问她有关瞎子布莱克的事。」他说。
老家伙慢慢走出去,我还握着老太太的手,在她身边蹲下。她没有把手抽掉,只是轻放在我的大手里,我好像握住一根树枝似的。
「我有点重听,」她说,「你要靠近一点。」
我在她耳边讲话,觉得她闻起来就像一朵昨日黄花,昔日的繁华已经褪尽。
「这样可以吗?」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