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碧先去看了抱琴,心中原本想过她可能会有的惨状,可是见着面了司徒碧仍旧吓了一跳。这个原本秀丽娇媚的女子,被栓在一条铁链上,蜷缩在一堆茅糙里,也不知是昏了还是睡着了。她衣不蔽体,下身一片浑浊的污血,脸上身上也未曾幸免,全是鞭痕和烙印,整个牢房里弥漫着一股子腥臭的味道。
虽然这种场景见得已经很多了,可司徒碧仍旧皱起了眉,而一旁的宋子墨显然也有些震惊,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没有上前来。司徒碧快步走过去扯下之前宋子墨披在他身上的披风给抱琴裹在了身上。
突然的动作让抱琴惊醒了,她费力地睁开青肿的眼睛看着司徒碧,过了很久,才艰难地说:&ldo;我……没有……说出……夏离……的……下落……&rdo;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司徒碧叹息一声,压住心中翻滚的情绪把披风盖到她身上,在心里默默地说:&ldo;抱琴,我定会救你们出来!&rdo;
&ldo;司徒,你快些,时间不多了。&rdo;宋子墨开口提醒。司徒碧抬头冷冷地看他一眼,嘲弄地道:&ldo;怎么,担心陛下过来时我不在夏离的牢房么?你怕什么?从这里到御书房得要一炷香时间,一个来回的时间,绰绰有余。若还是担心陛下看不到我在夏离牢房里,你大可以把我跟瑾儿和夏离关在一起。你不就是想让陛下看看我到底背着他都干了些什么吗?你设计得如此巧妙,怎么能让你失望呢?&rdo;
宋子墨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把几乎脱口的话咽了下去,好半天才闷闷地问他:&ldo;既然知道我的目的,为什么你还要来?&rdo;
&ldo;我不想……无关的人受到牵连。&rdo;司徒碧淡淡地说着,站起来朝门口走、他的表现极为平淡,可是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浓重的悲伤来。那一瞬间,宋子墨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会不会是一个错误?
&ldo;子墨,你,有没有心爱之人?&rdo;司徒碧突然轻声问道。宋子墨愣了一下,低头答道:&ldo;不曾。&rdo;
司徒碧笑了一下,很是无奈的样子,很久才又开口,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ldo;子墨,若我说,我真的很爱陛下,你信不信?&rdo;
宋子墨呆了呆,还没说话,便听司徒碧又开口道:&ldo;只是,他是帝王,什么情啊爱的,对他来说都不能是最重要的,他应该心怀天下。只不过你想过没有,皇帝也不过是个凡人,总会有七情六欲。你们这样紧逼他,只会适得其反。现在局势这个样子,内忧外患,有人心怀不轨,为何不多体谅体谅他,反倒步步紧逼。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谓的臣子的本分么?&rdo;
宋子墨被司徒碧说得一窒,心里不免有些憋屈,开口道:&ldo;正因为有这么多纷扰的事情,陛下更应该摒除杂念专心于国家大事。那些儿女情长只会分了他的心,让他变得优柔寡断。以前陛下不是这个样子的。司徒,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陛下在御书房看那地图时是多么的意气风发!&rdo;
&ldo;算了,&rdo;司徒碧疲惫地笑了笑,轻声道,&ldo;我不与你争论这些。不过比起你,我更加了解陛下。我们要不要打个赌,即使你设了这么个计,最终,他也不会真正跟我反目。&rdo;
&ldo;你很自信。&rdo;宋子墨皱眉道。
&ldo;不是自信,是因为……你不懂……相爱的感受……&rdo;司徒碧长叹一口气,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轻声呢喃道,&ldo;即使我一再挑战他的底线,他也不曾真正怪罪于我。只是,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rdo;
说到这里,司徒碧苦笑了一下,做了个手势让宋子墨在前头引路。宋子墨没听清他后头说了些什么,也不再纠结于这些问题,迈开步子朝前走去,很快,便到了男监那边。
司徒瑾的牢房在最里面,很是幽静,房中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好歹不用睡在茅糙里。司徒瑾长高了一些,比以前壮实了,皮肤被晒得黝黑,举止也稳重了很多。看到司徒碧来到牢门口,也仅仅只是坐在桌前定定地看着他,好久,才慢慢说了句:&ldo;十哥,你来了。&rdo;
牢房的床上盘腿坐了个长者,头发已经花白,似乎正在打坐。而夏离坐在另一边也在打坐调息,从外表看,应该还没有被用过邢。司徒碧松了口气,平静地等待狱卒解开牢门上的锁。牢门打开了,他慢慢走进去坐到司徒瑾对面,长叹口气低声说:&ldo;我来了。&rdo;
&ldo;路上耽误了一些,不过幸好夏离和师傅的武功甚好,有惊无险。&rdo;司徒瑾低声说话,以免惊扰二人打坐,也避免被守在门外的人听了去。
&ldo;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吧?&rdo;司徒碧轻声问。
&ldo;倒是没有。不过一路上始终有人跟踪,是两拨人。&rdo;司徒瑾小声道,&ldo;一回京,就直接到这里来了。&rdo;
司徒瑾没有说遇到的两拨人是谁的人,但是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一拨是君泽的人,一拨,则是君瑞的人。原来,从一开始,君瑞就有所准备,派人监视司徒府,夏离一离京,就被跟踪。司徒瑾一回来,就被抓紧天牢。
两个人的信任,已经到了如此岌岌可危的地步。之前对宋子墨说的那番话,如同一个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