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潭嘴角抽了抽,说:“不止一条人命……那个,杀死田曜的枪……也是你的。”林暮山只愣了一秒,点点头:“可以。”想了想又问,“他是哪天死的?我想想我那时候在干嘛。”钟潭有点烦躁:“不记得了。”林暮山揶揄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查过我办公室门口的监控了,并且,关键时间段以内的监控记录应该全被删了吧?”钟潭冷笑一声,掏出打火机想要点烟。刚打着火,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又放下了。“对了,”钟潭突然想起什么,“昨天凌晨,我去查过花港前滩酒店的那间房间了。”“怎么样?有发现吗?”林暮山问。“房间里没有发现,但是,酒店前台在事发当天收到一封快递。我看过了,里面是这个。”钟潭掏出一个u盘,放在茶几上。“我查过了,这封快递是钱川亲自寄出的。”钟潭说,“但是这个u盘被密码锁着,我打不开。今天一整天被督察组纠缠,我还没时间找人处理它。局里的人我现在轻易不敢用,得找信得过的。”江晚鹤道:“交给我吧,我找人解开。”钟潭继续说:“还有,你上次跟我说的,你认为钱川被害时凶手要么是用了消音器要么用了枕头之类的东西,这点我也去查了。枪上没有使用消音器的痕迹,但是,法医在钱川伤口内发现了羽毛残留,初步推断应该是羽绒枕里面的纤维。和医院使用的枕头比对过了,一致。”他顿了顿,说:“我们后来也去检查过,在他的病房内确实少了一个枕头。但是在整个医院内及周边,都没有发现。估计是被带走销毁了。”屋内的三人同时陷入了沉思。林暮山问:“即使这样,也不能减轻我的嫌疑吧?”钟潭沉重又无奈:“已经有人提出了——并不能排除你把枕头从窗口扔下去,你的同伙把它转移走的这种可能性。”这次轮到江晚鹤冷笑了:“那他为什么不同时把枪也扔下去?现在的这些调查员,提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匪夷所思!”在林暮山的印象中,他所景仰的江教授永远冷静自持,他几乎没见过他把私人情绪这么明显的写在脸上。他还没来及惊讶,只听钟潭也跟着冷笑一声:“那还不是你们培养出来的么。”好吧,还真是亲生父子。钟潭没等那两人反应,问道:“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有想法了吗?”“我想答应林岳的请求。”钟潭瞬间就懂了,皱起眉:“他会信吗?”“他没得选。”钟潭表情很复杂。“钟潭,现在我们最关键也是最紧迫的两件事,一个是掌握林岳的犯罪证据,一个是搞清警队里的那个内鬼是谁。只要我答应他,这两件事都不难做到。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这次这个卧底任务,不会有很大危险。”钟潭皱眉:“为什么?就因为你是他儿子?别天真了,你跟多少du贩打过交道?他们有人性吗?会跟你讲亲情吗?”“我并没有对他抱有什么幻想,但是,通过昨天和他的交谈,看到他那么轻易放我走,我觉得,他应该对我是抱有希望的,至少,他有这个自信。”“盲目自信的到底是他还是你?你以为他能坐上今天这个位子是全靠运气呢?”钟潭控制不住地有点激动,“虽然你们这么多年没见,可是他身边还有个盛温!他不了解你,盛温还能不了解你吗?你觉得盛温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他们辛辛苦苦打拼了大半辈子的产业,就这么双手交给你,让你开开心心上交警队,去冲年终业绩?就为了满足你当一个好警察的梦想?我他妈真是感动得热泪盈眶,这才是真正的父爱如山啊!”“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现在,一边是警方在通缉我,一边是林岳在邀请我。警队我暂时是回不去了,不如将计就计,打入他们内部,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找到他的证据,同时,也能挖出内鬼。”“可是你想过这会有多危险吗?林岳不可能对你一片真心全无戒备的,一旦被他发现你的真实目的……”“我知道。”林暮山打断他,声音很平静:“可是钟潭,我是警察。如果今天是你站在我的位置上,我相信你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他顿了顿,又柔声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保护好自己。”钟潭愣了片刻,皱眉道:“你俩都商量好了?”江晚鹤说:“我相信暮山能完成这次任务。无论在卧底的意识、经验还是个人能力上,他都是我见过最出色的。而这件事情上,他还具备别人没有的优势。只有他去做是最合适的。”钟潭瞪着他俩:“那你们还找我聊什么?这明明就是通知,哪里是商量?”江晚鹤的眼神很坚定,语气却很温和:“通知也是通知,但商量也是要商量的。关于这次任务的细节安排,我们需要谨慎讨论。不过,先吃了饭再说。”上膛饭后,三人对于卧底的细节进行了讨论。讨论完毕,夜已深。江晚鹤问:“潭潭,你今天不急着回去吧?”“这都几点了,不回了。”江晚鹤看起来似乎很高兴:“那好!你的房间一直有定期打扫,直接就能住。不过,你得把隔壁的客房收拾出来……”钟潭打断他:“不用麻烦了,暮山跟我睡一间就行了。咱哥俩好久没见,还想好好聊聊呢。”说着,对林暮山挑了下眉,“你不介意吧?”林暮山看他一眼,面色平静:“不会打扰你休息吗?”钟潭眼神意味深长:“当然不会,只要你不觉得被打扰。”江晚鹤看到自己最钟爱的学生和自己的儿子关系亲密,心里十分欣慰:“那行,你们也别聊太晚啊,明天一早各自都有任务。”钟潭的卧室在楼上,卧室连着一个宽大的阳台,里面还有一间独立的浴室。林暮山洗完澡出来,就看到钟潭懒洋洋地倚在窗边。他边擦着头发边说:“你可真大胆,住一间,怎么想的?不怕被你爸发现?”钟潭微微一笑:“发现什么?我还什么都没做呢!还是说……你在期待什么?”“……”林暮山一愣,脸色微红,瞪他一眼道:“先说好,今晚你给我安分一点,老老实实睡觉。我还不想半夜被老师赶出去……”林暮山裹着宽松的浴袍,一只手用毛巾揉着乌黑的卷发,发梢的水珠轻轻滴落下来,在锁骨处稍作停留,又顺着光滑的皮肤钻进胸前的阴影里。在他手臂的动作下,那道阴影在灯光下晃动着,若隐若现,十分诱人。钟潭还是靠在窗边没动,眼睛却已经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那人看了个遍,恨不得能有透视功能。他唇角一勾:“说起这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记跟我交代了?”林暮山一下子被他问得有点懵,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竟又有点心虚。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钟潭:“什么事?”钟潭慵懒的目光落在他淡红的唇上:“你说呢?”“你是说……我昨晚住哪了这个问题吗?”钟潭愣了一下,随即一挑眉:“哦?看来你不止一个问题需要跟我交代啊。”“你到底想问什么……”“那你昨晚住哪了?”“你刚才想问的明明不是这个。”“那你猜我想问的是什么?”林暮山承认刚才被钟潭的眼神盯得心有点乱,但他不可能让自己连续两次掉进同一个坑。他表示拒绝回答。钟潭来了兴趣:“我刚才想问的确实不是这个,不过我现在对这个问题的好奇程度超越了一切。不如让我猜一下……结合你刚才心虚的表情,难道是……你那位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