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里的沙哑,温凉显然也注意到了,她怔了一下,眸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额前,那里还贴着纱布的。
温凉不想这样的,可是她的心不受控制的酸涩,手上的动作更是不受控制一样,等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她纤长的指尖已经轻贴在他额前的伤口处了。
她的眸光一颤,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检查他的伤口。
他没换药,没好好照顾自己。
伤口没有得到很好地处理,所以愈合速度很慢。
在容湛握住她的手腕之前,她已经站了起来,熟练的找来他伤口处要用到的药,将纱布小心的撕开,涂了药,小心翼翼的换上新的纱布。
做完这一切之后,这一次她的手没能撤开,容湛紧紧的扼住了她的手腕。
他将她锁在自己的眸光之下,再也不能让她逃离开来。
两人的眸光对视在一起,她想移开,可是容湛哪里由得她移开,只一下子,便捧住了她的脸。低下头,和她眉眼相接,鼻尖蹭着她的鼻尖,两人唇瓣贴的极近,只要谁稍微的动一下,便能准确无误的擒住对方的唇。
“温凉,不要这样对我。”不要明明在关心着他,可是却怎么都要将他当成一个陌生人一样。
不肯和他说一句话,不肯给他一个眼神,不肯接受他递过来的手。
他好不容易才再次打开她的心扉,好不容易才进到她的心里,不要这样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打回原形。
不要这样就将他紧紧的丢弃在她的心房之外。
温凉纤长的睫毛微掀,不将他推开,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就着这样的角度来看他。
很久,她才轻轻出声,“容湛。”
“嗯。”他很自然的便应了。
温凉的手微微的上抬,摩挲着他完美的下颚,“你依旧在我心里,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我每次一看到你,就会想到你的父亲,一想到你的父亲,我就会想到澄澄,想到澄澄躺在我怀中,小小的身躯,浑身冰冷,泛着青紫色的模样……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忘记,只是我以为自己释怀了而已,所以,在知道是你父亲将她害死的事实之后,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说服不了自己还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照样心安理得的和你过的好好的……”
“尽管你是澄澄的父亲……”温凉深深的呼吸一下,眸光已经在颤抖,“可是她却是因为你而死,你父亲都是因为你才会想要将她弄死,都是因为你,你知道么?所以容湛,你告诉我,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要怎么面对你?我要将你置于什么样的处境?看见你时,和你说话时,和你相处时,我要用什么样的心情?”
“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如果时间还能回到一年多的话,如果我早就知道凶手是你父亲的话,我就算是死,都不会嫁给你,容湛……”温凉轻轻地垂眸,半晌才苍白的扯动了一下唇角,“可是现在,处境却是这样的尴尬,你已经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我甚至和你还有了一个孩子……”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要面对这样的处境,这样艰难,不知所措的处境。
在这一刻,她也终于是明白了边缘那时候说的一句话:
——我现在是迈不开脚步往前走,可是也回不了头了。
是这样的处境,她和容湛该怎么样?
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做?
容湛长指轻扣着她的纤巧的下巴,微抬,俯身印上她的樱唇,狠狠的,带着绝望气息的蹂~躏着她的唇。
是,她不能心安理得的和他过的好好的了,他们已经被打回原形了,他们已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他也想问,谁来告诉他,他们该怎么样的相处……
他也想问,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他的父亲?
所以,他和温凉被生生的掐入这样的境地了,回不了头,也迈不开步伐往前走。
自从知道了当年的那些人是严明轩叫过去的事情之后,他也快要处在绝望的边缘,一闭上眼睛,就是当年的画面。
一遍遍的在他的脑海里回放着。
如果说,当年,他和温凉有多幸福过,对未来有多期待过,那么,现在的他们就有多绝望,对未来有多惶恐。
死的那个是他的女儿,还是因为他而死,谁能告诉他,他该如何自处?他该怎么面对所有的人。
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他的父亲?如果那个人不是他的父亲,他可以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报复,如果那个人不是他的父亲,澄澄就不会是因为他而死,兴许她现在就还会好好的,兴许他还能听到她叫他一声爸爸。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二字,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澄澄没了,是他的父亲害死的……这就是事实。
所以,他和温凉之间的问题,永远横在那里。
所以,温凉问他,她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和他好好的生活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也知道,自己也不能心安理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