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面无表情道:“才疏学浅,拙作而已。”
阮孟卿倒不太认同他的自我认知:“看得出来你练字多年,已成些火候了,即便不开这面食摊子,去书巷里卖卖字画也足以维持生计。”
倒是挺高的评价。
陈珈兰听他这么说,也扭过头去看了一眼,果然字迹苍劲挺拔,气势如虹,便是她这样的外行人也看得出水平确实不错。
书生正在收拾碗筷的手一顿,半晌才闷声说道:“籍籍无名,去了书巷也不过是与人作笑话罢了。”
“那可惜了。”
阮孟卿摇着头走出棚子。
他走了,陈珈兰却还没有。
她喝完最后一口凉茶,将杯子递还给书生,随口问道:“礼义廉耻,挺有深意的四个字,怎么会想到做成茶杯的底纹?”
大多百姓为了给自己的杯碗做个标记,通常会在底部刻上自家的姓氏,或者是莲花纹和一些吉祥的字眼,像书生这样的倒是少见。
“想到便做了。”书生淡淡回答道,显然不是很喜欢与人交谈。
见他又捧起书本,陈珈兰叹了口气,扶着桌子站起身,离开面食摊子开始寻找今晚的住处。
另一厢,阮孟卿阅读着仵作递交上来的文书,看了两眼便皱起了眉头。
“你是说,方伯勤死前被人扼住过喉咙?”
“回阮大人,正是如此。”仵作拱手道,“不过对方显然用力不大,留下的痕迹十分轻微,又因方大人生前遭马匹踩踏过,不甚清晰,故而草民现在才发觉。”
“用力不大,那便不可能置他于死地。”阮孟卿说道。
“方大人的死因没有疑虑,确实是被惊马踩死的,胸前数根肋骨齐齐断裂,刺破脏腑,最终才导致丧命。”
“这说不通。”
阮孟卿轻轻叩着桌子沉思道:“若方伯勤真是死于惊马蹄下,这是个意外的话,他手上的细微伤口和脖子上的掐痕便显得很没有道理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阿青道:“那日服侍方伯勤的那个玉柔姑娘说什么了没有?”
阿青上前一步回禀道:“她全然不知情,被审讯的官差吓得不知所措,哭哭啼啼半天,没有问出任何有价值的消息来,最后胡大人觉得此事同她无关,下午便放她回寻仙馆了。”
听闻胡大人三字,阮孟卿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我今日午时才和他说过此案存疑,他下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放人了,也真是颇有怜香惜玉之心。”
鸦青低下头:“属下下午回了公主府,并未及时得到消息。”
阮孟卿摆摆手:“我不是责怪你。”
鸦青抬起头有些迟疑道:“不过,据……说下午曾有平阳王府的小厮来过。”
“来找谁?胡大人?”阮孟卿挑眉。
“正是。”
阮孟卿又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嘲讽笑容。
“王爷人脉之广,一向令我钦佩。”他敛去笑意,看向仵作,在他战战兢兢的表情中,语气淡然地问道,“继续说说吧,你的另一个发现。”
他收回视线落在纸张上,仵作悄悄松了口气,抬起头汇报道:“这事是草民检验方大人口腔时发现的,方大人口中有少许药渣残留,嵌在齿洞中。草民仔细辨别后发现这是静心安神的药材中的一味,应该是方大人去寻仙馆之前喝了此类药汤。”
“草民就着人去方府打探,方府下人说他们老爷常年有心悸的毛病,大夫给了方子,一直在吃药。然后草民带人去了药铺,询问大夫药方,后经比对,所给的方子里有一味和从方大人口中发现的药渣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