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在这?”云罗吃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在她身边的竟然不是苏晋,而是凤朝歌!
凤朝歌轻笑,斜斜靠在一旁,挑眉反问道:“我还想问你呢。怎么皇后遇刺,你去凑什么热闹?”
云罗这时才回过神来。她竟然已经不在寒风刺骨的山洞中,而是在摇晃的马车中!自己身上污损的外衣,还有擦伤处都包得十分妥帖。
她失声问道:“我怎么在这里?阿晋呢?”
凤朝歌见她终于三魂六魄归了位,慵懒一笑,靠在了马车中的锦墩上,道:“晋公子回京了。是他让我来接你出山谷。”
云罗心中涌起一股失落与愧疚,喃喃道:“阿晋又走了。”
凤朝歌凤眸中一闪,垂下眼帘,冷冷道:“你别想着他了。他如今已是应王府的乘龙快婿,自然不能和你有过多牵扯。”
云罗沉默下来,怔怔抱着膝,良久才道:“是。阿晋也不能护我一辈子。”
她向来不是多愁善感娇弱的女子,只是唯独对苏晋却是不一样。他来,她便安心。他走,她便惶惶。可明知他不能护着她一辈子却还想多留他一刻。
也许,她便是如此自私的女子,一点都不愿意放手。
耳边温热气息拂来,一道悦耳魅惑的声音在耳边轻轻撩过:“昀儿,他不能护你一辈子,我能。”
一点轻吻落在了她的耳边,云罗一惊,猛地回头对上了凤朝歌深邃的眼眸。
他轻笑,定定看入她的眸中,似笑非笑问道:“昀儿,你不信吗?”
他靠得太近,狭小的车厢中几乎气息相接,一股难以言喻的暧昧从两人间升腾而起。云罗雪玉似的面颊猛地泛红。
她盯着眼前的凤朝歌,忽然冷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凤朝歌意味深长一笑:“你不知了吧。皇后遇刺,是夜,千里加急传来消息,云川兵变,皇上连在密林中受惊冻伤的皇后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马不停蹄连夜赶去坐镇了。……而兰婕妤身体不适,我已令刘陵向皇上代你请旨去行宫一百里外的陵川山庄休养,年后再回宫。”
云罗闻言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她等回过神来,不由大怒:“你!你居然自作主张!”
凤朝歌撩眼看着她,眼中带着一抹异样的笑意,柔声问:“昀儿,难道你不喜欢吗?我们终于有机会在一起了。”
云罗看着他那一双妖冶凤眸中光华流转,心中大大一震。此时马车不知轮下撞到了什么,狠狠一震,云罗收势不住跌入了凤朝歌的怀中。
凤朝歌一把将她接住。他轻笑,云罗听见他心腔震动,一下下,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她忽的一阵恍惚。
是一场梦吧?
这个梦一定是虚幻的。她不曾被灭了满门,也不曾千里狼狈逃到了晋国,更不曾嫁给一位叫做李天逍的男子。她是花架下含笑看着元淑元嬉笑的华昀。严肃又保守的周氏正在费尽心思地为她准备出阁嫁妆。
那翩翩而来的白衣男子带着千金聘礼上门。
他含笑说,昀儿,我要娶你为妻。……
只是为何幻境散去,露出命中的狰狞。
她从凤朝歌怀中挣开,依在了车厢壁,凉薄地笑:“朝歌,你想错了。”
“什么错了?”凤朝歌皱眉问道。
两人相隔不过咫尺,只是不知他为何觉得她从未这般疏远清冷。
云罗倦然闭上眼,低声道:“从一开始就错了……”
……
马车日夜不停疾驰向陵川。云罗不知道凤朝歌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带她去陵川,那边听闻是晋国十分富庶的一处。宫妃向来不能轻易出宫,凤朝歌令刘陵假她名义去向李天逍请旨,想必也是看准李天逍急着去云川坐镇,无心细想便会恩准成行。
可是事已至此,她不得不去向陵川山庄中修养!
雪慢慢停了,日头又重新露出头来。那一夜在山林中的惊险仿佛是一场噩梦。
云罗打听了消息。殷寐已随了青王回了河间府养伤。皇后一行等宫妃草草收拾了就回了京中。看起来除了她,所有的人都若无其事。云罗不知道那刺客的事怎么处置。但是听刘陵的意思似乎再大的事都不如云川兵变让李天逍挂心。
云川是南边重镇,紧挨着潞州。潞州之战刚胜不久,梁人才刚退兵,云川若是出事的确是年都过不好。
这便是乱世,四海不平,纷纷扰扰,今日不知明日事。连九五至尊都不能过一个安心的年。
云罗垂下眼帘,脑海中忽地掠过那人身影,低低一叹:“天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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