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小寻你……&rdo;殷函子没想到儿子会猛然翻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殷寻问调动起仅存的自制力死死压抑住向殷函子咆哮的冲动,飞速布下隔音禁制后方才吼道:&ldo;您想看昧知到底能为我牺牲到什么地步是吧?你看啊,你睁大眼睛看啊!他们都把昧知糟践到泥地里去了,你还想怎样?难道只有流血才实在,死亡才精彩,非要看到阮昧知因我而伤痕累累万劫不复时,您您才能稍稍感念一下他对你儿子的深情厚谊吗?父亲您敢不敢看在阮昧知曾替我去死的份儿上宽待他哪怕半分?!&rdo;
&ldo;够了。&rdo;殷函子低喝一声,正色道:&ldo;就算你不说,我也会中止比试的。&rdo;
&ldo;……&rdo;殷寻问猛然愣住,看向父亲的眼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ldo;莫非为父在你心中就这般不堪?&rdo;殷函子叹息道:&ldo;我就算再怎么讨厌阮昧知,也不至于利用他对你的一片真心将人折辱至死。这是一个强者对另一个强者最基本的尊重,无关爱憎。&rdo;
他固然恨不能阮昧知被虐个千百回,但有多厌恶就有多忌惮,有多忌惮就有多佩服,又如何容得蝼蚁如此践踏自己认定的对手。虽然心里依旧有些不情愿,殷函子还是主动打开隔音禁制,开口宣布道:&ldo;如吾子所言,乐舞比试这一场……&rdo;
&ldo;掌门,少主,请不要中止此场比试。昧知自有办法赢下此场,证明鄙人身为少主道侣的资格。&rdo;阮昧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殷函子的话,朗声抗议道。
&ldo;你……当真要比?&rdo;殷函子心情复杂。
&ldo;还请掌门成全。&rdo;阮昧知答得斩钉截铁。
殷函子为难地看向自家儿子。
&ldo;为什么?&rdo;殷寻问望着阮昧知,简直称得上痛心疾首。
&ldo;为了让大家承认,除了我,再无人堪得与你并立云端。&rdo;阮昧知脸上写满了&ldo;我意已定&rdo;四个大字。
殷寻问想说你犯不着跟这帮禽兽求承认,殷寻问想说你到底明不明这乐舞比完后会对你的名誉造成多大的打击,但殷寻问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屈服在阮昧知的一意孤行之下。
&ldo;阮昧知,别干让你自己后悔的事。&rdo;殷函子绷着脸劝道,其实他此刻郁闷得都快吐血了,事到临头突然发现自己对敌人居然有爱惜之意什么的真是太虐了。
&ldo;我自己的选择,我自会负责。&rdo;阮昧知淡淡道。对于将自己逼到这个地步的殷函子,他也不是不怨的:&ldo;只希望在昧知胜了后,掌门您能遵照之前定下的规则,给晚辈应有的体面。&rdo;
面对着慷慨找死的阮昧知,殷函子忍不住扪心自问,若换做是自己,能否如阮昧知一般为了小寻付出所有?答案让他汗颜。他也许能为儿子豁出命去,却未必能心甘情愿为儿子抛却男性自尊,忍下一世的污名。
也许,阮昧知成为小寻的道侣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
阮昧知邪魅一笑,不再理会殷家父子,径直宣布了比试开始。说爷比女人还妖是吧?爷今儿就妖给你们看看!
长衫轻薄,玉指乌甲,静立凝伫间明艳如画。画中妖孽轻笑一声,指滑弦颤,粉蝶绕梁,嬉逐风流。
在没有比这更销魂的奏乐了,抹似耳畔呢哝,勾如床头软笑,扣若情人滴泪,拂如无尽娇嗔……
而那奏乐者似乎还嫌这风不够暖,这日不够燥,卸了那一身男儿筋骨,半倚半立,鬓发低垂,淡了眉眼,浓了春情。
不再有人说话,也不再有人顾得上说话。似乎所有听众都被这所娇嗔软笑所蛊惑。痴痴地看着台上那个魅惑众生的风流美人,失了语言。那比男儿更清媚,比女儿更潇洒的灼灼风韵就凝在指间的霪霪魔音里,如毒兰濯露,罂粟笼烟,随着揉、吟、挽、绰等指法将异香荡漾开来,沁透身心,唤起欢愉,引人堕落。
&ldo;阮昧知这是要干什么?!&rdo;
殷寻问脸色铁青,阮昧知这明显是故意的吧,选了最破廉耻的曲儿,作了最勾人的姿态,大有将那靡靡红杏开满墙头,将路人统统诱入这一方阵型的架势。他这是在报复社会还是报复自己呢?
&ldo;阮昧知这是要干什么?!&rdo;
一直没吭声的龙惊千同样备受刺激,若非坚信阮昧知自有打算,绝对能在这乐舞这一关将那些个禽兽虐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他早出手了。谁想到阮昧知居然是这么个反应,难道阮昧知真的因为殷寻问而妥协了?
第157章一定会幸福
&ldo;阮昧知这是要干什么?!&rdo;
殷函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台上,虽然有点庆幸此番事后,再也不必担心坏了名声阮昧知踩着自家儿子篡位夺权什么的。到底还是如鲠在喉,好累,感觉良心再也不会红了。
&ldo;阮昧知这是要……呵,果然是这厮一贯的风格。&rdo;
能在众人皆醉时,发出此独醒之语的,除了居誉非,不作他想。
其实女红比试的时候,千方百计始越狱的居誉非便已赶到了广场这边,但他漏算了一点,之前殷函子进去是进去了,却没顺手打开禁制。继被锁在牢房里面后,这倒霉孩子又被锁在了广场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