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们互相在试探,在摸清楚对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谁先掌握,谁就是这个话题的带领者。
&esp;&esp;他要知道她突然提出这件事的原因。
&esp;&esp;她要知道,他愿意还是不愿意。
&esp;&esp;冯成则沉默片刻。没人知道这短短的几分钟他心里都在想什么,连他自己都抓不住,但这件事她不能参与,不是“可以不可以”,是“不能”,他不是接受不了偏差,而是不能接受她成为这个偏差,继而遇到不确定的,没有必要的危险。
&esp;&esp;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万无一失,所以才“不能”。
&esp;&esp;“不可以。”他掩去无奈,说道,“这件事已经交给冯昱去查了。”
&esp;&esp;季清羽后退一步,退出了他的怀抱,他连理由都给得很牵强。她知道他很谨慎也很聪明,让冯昱去查,一定也有他的考量,可她莫名地感到有些无力。
&esp;&esp;“如果,”她在心里不停地跟自己说,停止,无凭无据的事怎么可以随便乱说,那不是别人,是他的弟弟,是他血浓于水的亲人,聪明的人是绝不会说这些话的,“如果这件事跟他有关呢?”
&esp;&esp;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
&esp;&esp;“是他做的,我就不会交给他去查。”冯成则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清羽,你相信我,这些都是——”
&esp;&esp;“你还要说是小事吗?”
&esp;&esp;季清羽也觉得自己很天真,她这两个多小时镇定下来,以为想了个很妙的主意。各种思绪在她脑子里乱窜,其实她并不确定这件事跟冯昱有关,有疑点,有些地方还是说不通,可她心里也毛毛的,与其惴惴不安、胡思乱想,还不如自己去探个究竟。
&esp;&esp;在冯成则回来之前,她甚至在想,主动跟他提要查这件事。
&esp;&esp;他也许一开始会因为不愿意她接触这些关系而拒绝,但没关系,只要她多说几遍,他就会答应。
&esp;&esp;可他直接地、果断地拒绝了她。
&esp;&esp;“对我来说不是小事!”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冯成则,不要再说都是小事了,冯昱,你的弟弟,他的手机屏保都是我跟沅宝的照片,你知道吗?所以,你现在还要说是小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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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季清羽说完这段话后,似脱力一般,连连后退,直到腿碰到沙发,她才颓然坐下,“是沅宝说给我听的,就在他突然回国去幼儿园的那天,刘姐也在,但我不好问她。”
&esp;&esp;套房里,一片沉寂。
&esp;&esp;季清羽不去看冯成则脸上是什么表情,她不想失望,这段日子她一直都在选择当鸵鸟,她相信他会将一切都处理好,却没想过,他作为男友作为丈夫很可靠,难道作为兄长就不可靠吗?
&esp;&esp;他们这个三口小家是家,他跟冯昱的那个家就不是家了吗?
&esp;&esp;所以,他的踟蹰,他的犹豫,她通通都可以理解,但不能放任,她不愿意看到有人试图在这段婚姻中凿下一条裂缝却视而不见,戴上婚戒的人不是只有他。
&esp;&esp;冯成则缓缓地看向了她,周身都散发着极低的气压,仿佛要将空气凝结成冰,风雨欲来。
&esp;&esp;他还保持着原来的站姿,所有能够克制住的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下颌紧绷,不敢放松。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冯昱没有放下过她,回国后更是小动作不断,他也烦不胜烦,如果没有父母的这层关系在,他又何必一次又一次压抑怒意。
&esp;&esp;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人能掌握所有的一切。
&esp;&esp;比如他。
&esp;&esp;那些堆积在心头的怒意,此时此刻,至少有那么一丝一缕化为了杀意。
&esp;&esp;正在气氛凝滞之时,传来了按铃声,也多亏了这声音,让冯成则迅速地缓过神来,房间铺着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也没有动静,但当他迈着步伐过去时,又好似整个屋子里都回荡着他沉重的脚步声。
&esp;&esp;他开了门,满脸笑容的经理带着侍应生站在门口,正要客气地喊一声冯总,在触及对方脸上阴沉沉的神情时,戛然而止。
&esp;&esp;“多谢,辛苦了。”
&esp;&esp;这便是已经刻在了冯成则骨子里的本能,无论发生多么糟糕的事,他都要学会力挽狂澜。
&esp;&esp;他侧过身,让经理跟侍应生进来送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