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好的是我,最难过的也是我。
不要推开我,不要站在我的对立面。
陆一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任老师请出办公室的,或许是因为活动时间很短,土豆该去上课了,也或许是因为土豆根本不想和她这个妈妈多说一句话。
陆一溪很恍惚,她从学校走出来,头重脚轻地走在柏油马路上,下午天际一片暗沉,层层阴云翻涌着在天边咆哮,黑云压境,从遥远的天际一直平铺开来,天光尽散,大地仿佛被一层流动的黑气压严严实实地罩住,一切都是灰蒙蒙的样子,了无生气。
她茫然地在路上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无措地拐过好几个路口,然后返回,再重新回到原点,像被困在了永远找不到出口的迷宫里,一次一次重复着错误的路径,被撞得头破血流,下一次,依然固执着坚持。
等到终于有累意的时候,她竟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
狼狈的样子不想让亲人看见,眼泪也只有在无人的地方才能肆意。
想了半天,能去的地方只剩医院。
一道闷雷滚过,天边惊现一道刺眼的白光,扯开浓稠的阴云,张牙舞爪嘶吼着,把暗黑的天际照出了白昼般的光明,万物俱静,风雨欲来,令人窒息的气压达到顶峰,终于瓢泼大雨降临。
豆大的雨珠冲锋陷阵,视死如归般从天际横冲直撞下来,掷地有声。打在马路上,人身上,车窗上,屋顶上,立刻绽开一朵四散的水花,倾盆的雨水浇下来,冲刷着人间所有好和不好的东西。
不出一会儿,陆一溪已经浑身湿透,湿漉漉的头发粘在头皮和脸上,雨水打在她脸上,令她睁不开眼睛,视线里一片模糊,天地间朦胧隐约,世界影影绰绰,衣服里浸了千斤重的雨水,步伐又沉又重,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医院门口的。
她不想进去,于是留在外面痛快淋雨。
雨越下越大,纪嵩撑着伞从楼门里往外走,大雨咣咣砸在伞面上,扬起声势浩大的雨花。他走着走着,看见路边蜷缩着一个人影,雨水模糊了视线,那身影却有些眼熟。
他撑伞走近,把伞柄往身侧斜了斜,遮在陆一溪头上。
纪嵩凝眸问:&ldo;雨下这么大,为什么不打伞?&rdo;
陆一溪反应了很久,才抬起头往上看了一眼,她脸上漫延着雨柱,很难能看真切人。
陆一溪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纪嵩之后,她又垂下脑袋,被雨水淋湿的衣物贴着皮肤,让人非常不舒服。
纪嵩发现今天的陆一溪和以往的她都不一样,之前她伶牙俐齿也好,胡说八道也罢,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整个人脸上总挂着笑,但此时的陆一溪,丧到了骨子里。
&ldo;需要我给你哥打电话么?你现在需要冲个澡然后休息。&rdo;纪嵩问。
陆一溪摇摇头,示意不要。
纪嵩声音沉了几分:&ldo;你要一直就这么待在这里吗?&rdo;
陆一溪不说话。
纪嵩:&ldo;别这样,我好歹是你的医生,给我个面子。&rdo;
陆一溪继续低着头:&ldo;我现在这样回家,他们会担心的,我没事儿,一会进医院,谢谢你,纪医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