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十五没想到堂姐这般洞察秋毫,一下子就将了他的军,探到了他的底牌。他想了想,抬脚走向了卧房。
两人刚在外间坐下,徐十五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堂姐,我想明白了!我心悦岑三娘,要娶她为妻!”
楚窈思倒茶的手一抖,茶水洒到了桌上,她冷着脸放下羽觞壶,一掌拍在徐十五的肩膀。
“你说话注意点!她还在孝期,你就提什么娶不娶的,是嫌她的日子还不够难吗?”
楚窈思叹了口气,半晌才道:“你真的想明白了吗?你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吗?知道岑家如今是什么境况吗?你真的愿意踏入岑家那个泥潭?”
徐十五沉默片刻,坚定道:“我不知岑家的境况,但我知她过得不如意。你也说了岑家是泥潭,我不能看她自己在泥潭里挣扎。我想和她一起!”
“你真的心悦她?难道不是对待同袍手足之间的感情?”楚窈思素来冷静,沉声反驳,“她不需要人救,你太小瞧她了。”
“可是不能因为她聪明,她厉害,就默认她可以自己解决一切!难道她就活该过那样殚精竭虑的日子?”徐十五气急,声音越说越大。
楚窈思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和我凶有什么用?你心悦人家,可人家心里未必有你!就你这种傻子,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选你?而且你想清楚了,你到了岑家可就是赘婿,且不说朝中人会怎么看你,叔母就不会答应。”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徐十五本来就是南疆的一个野孩子,只是偶得机缘才成了将军,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比谁高贵。”说着,他皱眉沉吟片刻,“至于义母那里,我会想办法的。”
楚窈思见他如此笃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她心里清楚,如果凡事都这么容易解决,世人就不会有那么多苦恼哀愁了。
与她截然相反,徐十五乐天地想好了前路,脸上洋溢着明朗的笑容。
“堂姐,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你先帮我把她约出来,这些话我要当面同她说!”
楚窈思本想斥他唐突,但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下了。他向来赤诚直爽,如果让他憋着不说,他可能会把自己憋出毛病。
而且他是个有主意的,心中有了想法绝不会轻易改变。就像他十岁的时候,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去军中,他看似不羁,实则心中自有成算。
徐十五得了承诺立刻起身准备离开,他到底心虚,不敢跟堂姐说他昨晚被岑静昭拒之于门外。
可他刚走到门口,一个婢女便迎头撞了上来。
婢女被撞得一个踉跄,却来不及呼痛,跌跌撞撞跑到了楚窈思的面前。
“娘子不好了!”婢女惊慌失措道:“宫里来人了!说是请将军即刻到乾鉴殿问话。”
楚窈思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应该还未散朝,徐十五刚回仕焦,是可以先不上朝的。此刻突然被召见,怕是有事发生。
“可有说是什么事?”
“说是昨夜将军打伤了人……”
闻言,楚窈思看向徐十五,徐十五淡定地点了点头,“是我打了人,我这就去殿上同大家分辩清楚。”
不等楚窈思再问,他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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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鉴殿中,大臣们都穿着官服,只有徐十五一人穿着常服,因此格外瞩目。而且,他的衣服从昨夜就未换下,还带着点点血痕和泥污。
御史大夫汪大人率先道:“臣参征南将军徐十五闹市伤人,目无法纪。请陛下严惩!”
周围一些大臣纷纷复议。
徐十五扫了一眼,几乎都是他不认识的。这些人到底是为国为民、维护法度,还是看不惯堂姐就要成为翊王妃,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