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彻底懵了,她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和陶冲见到三次,每次都是匆匆而过,而且,她之所以记得陶冲,还是因为她对陶冲清澈纯净的眼神很有印象,在上流社会中,她见到的同样的年轻人,要么轻浮,要么浮夸,要么阴森,没有一个能有陶冲这样的眼神。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会轻视,会蔑视呢?而且,她就算是对上流社会的那些年轻人,比如胡涵,内心是蔑视的,但是却从不会流露在表面。
“怎么可能,我们只是一面之交,怎么可能会对你有什么蔑视呢?”
陶冲说:“第一次,你坐着高头大马拉的轿车一闪而过,对着我们指指点点,那不是蔑视是什么?”
“第二次,你在术斗场上,当我走过的时候,你说我臭死了。不是你说的吗?”
陶冲的话让安澜震惊,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发现自己居然没法辩解。当初赶往安山县的路上,胡俐家族的马队确实一路飞扬的在路上狂奔,而胡俐对那些慌忙躲避的路人一直在指指点点,而自己为了讨好虎王家主这个最喜欢的女儿,一直在配合。
虽然自己平时是不会这样做的,对于胡俐的做法她也并不赞同,但是却真的没有制止。
陶冲的这些指责要是面对的是其他任何一个上流贵族的话,都会被嗤之以鼻。跋扈本来就是贵族的代名词,指责一个贵族跋扈,蔑视平民,就像指责一个刽子手不该砍犯人头一样荒谬。但是安澜不一样,安澜从小就被父亲教导要对平民示好,要拉拢平民抵抗贵族和大臣。
安澜没有什么政治野心,她是真心的对待平民和奴隶,她尽量公平的对待这些普通人。
现在她才发现,自己跟胡俐在一起,很多时候是违背自己的初心的。
“第三次,在街上,你看到了我,马上就做了一个极度恶心的表情,那不是对我极度的厌恶,对我极度的蔑视,那是什么?”陶冲继续在数落着,心中的怒火却在不知不觉中消减了不少。
安澜茫然的抬起头,前面两次,安澜还无话可说,因为她确实为了附和胡俐,说了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尤其是第二次,她确实说了低级术斗士身上有些异味的话,因为这是事实。
低级术斗士因为常年在外面参赛奔波,又没有多少钱,所以大多数都不讲究,身上总是有股马粪味和汗馊味混杂的难闻味道。
但是第三次,完全就是无中生有了,因为她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对陶冲的恶意和蔑视的表现。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发现问题在哪里了,她赶紧说:“我没有蔑视你。那一天在街上,因为觉得胡涵勋爵对胡俐说的话太……我实在忍不住,所以我才转头,我并不是蔑视你,实际上,我是转头后才发现你在后面。”
陶冲一愣,他没有想到,贵为公主的安澜居然会解释这本来不需要解释的事情,而且,安澜居然对那天的情形记得这么清楚。
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冤枉安澜了,第一次,他记起来,并不是安澜在指指点点,而是胡俐。第二次,自己身上确实臭气哄哄,至于这第三次,安澜确实是在转身的时候先做的那个极度恶心的表情,然后她的视线才扫过来的。
他心中对安澜的歉意忽然到了让他想死的地步,这样一个人民爱戴的公主,自己居然……
陶冲忽然单膝下跪,低下头诚恳的说:“对不起,公主,是我冒犯了您,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赎罪。”
安澜心里忽然一暖,对于这个差点侵犯自己的家伙有了一丝好感,她想了想,叹息一声说:“我不需要你来赎罪,我希望你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别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好吗?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
说完,安澜转身就走,她要尽快的离开这个年轻人,她要忘掉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那个事情要是被人发现了,将会成为她一辈子的污点。
陶冲缓缓的站起来,看到安澜的身影消失在通道里,看到安澜去的方向正是通往贵宾席的方向,这才叹息一声,带上头盔,准备出去参赛。
陶冲走后,旁边通道一个角落里,一个娇小的身影闪现出来,赫然是胡俐。胡俐脸上充满兴奋的表情,刚刚发生的一切,可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她急切的想把这个秘密跟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