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的样子,就像是在说什么家常便饭。
&ldo;你…哪来的?&rdo;
&ldo;师父不知道么?&rdo;左尘轻笑,&ldo;也是,天上的星星又怎么会了解地上的沟渠?&rdo;
&ldo;说。&rdo;
左尘努努嘴,&ldo;美丽总是与丑陋并存,这大酒寨里的人有多高贵,骨子里就会有多肮脏…一群富二代在包房里吸毒,我换上以前做清洁工的衣服冒冒失失地进去,他们只顾醉生梦死,把我骂了一顿就轰了出来,根本不会发现我拿走了一点东西,就算发现了,这犯法的事,他们也不敢去追究的。&rdo;
他玩味地笑着,仿佛拿走的不是可怕的毒品,而只是一件普通的玩具。
钱鸣的喉咙有些发涩,他颤抖着吸了一大口烟,喃喃说道:&ldo;左尘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害人?&rdo;
&ldo;知道啊。&rdo;左尘孩子般歪了歪头,&ldo;可是,我凭什么不能害他呢?&rdo;
&ldo;左尘!你…&rdo;
&ldo;害人么?师父,你以为那十年,我到底为什么要活着呢?就是因为我想害死他们啊!如果有一天,孙岳家破人亡,我人生这破败的十年,也就不算是虚度光阴了…&rdo;
左尘咧开嘴明朗地笑着,可浸到眼底的,却只有冷冽的恨意。
&ldo;下地狱又怎么样?被惩罚又怎么样?我本本分分做人的时候,上天不是一样惩罚我?他们卑鄙无耻不顾我母亲死活的时候,不也一样养尊处优?我不在乎,我都不在乎,只要能让他们陪葬…&rdo;左尘喃喃地控诉着,平缓的声音里噙满歇斯底里的绝望,&ldo;师父,这世上,哪有什么恶有恶报啊?&rdo;
钱鸣回答不上来,他没有立场去宽慰左尘,更没有资格去劝诫他。毕竟这样的左尘,就算再让他痛恨或者再让他心疼,他也绝不可能,感同身受。
走在平坦大路上的人,永远都不会懂得钢索上的窒息。
&ldo;日子都好起来了,还一定要报仇么?&rdo;钱鸣漠然地望着他,淡淡地问道。
左尘倨傲地昂起下巴,每一个字,都清晰且决绝。
&ldo;不能说我过得好了,就要宽恕曾经伤害我的人,老天爷补偿我,和他们补偿我,根本就是毫不相干的两回事,不是么?&rdo;
钱鸣摇头苦笑,沉默地抽着烟,不再理会左尘。
他不是慈悲为怀的人,更谈不上爱憎分明,正因为如此,他不认为左尘害人的行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合理性,更不认为自己对他的包庇和法律伦常有什么矛盾性。他只是随心所欲,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捍卫想要捍卫的正义,也顺便,纵容想要纵容的罪恶。
他只是在等,等左尘不再如此清醒。
&ldo;师父…&rdo;
终于,一声软软糯糯的小萌音,在钱鸣听来,简直宛如天籁。
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钱鸣斜眼睛睨着他,哂笑,&ldo;不疯了?&rdo;
&ldo;嗯?&rdo;左尘眨了眨那双灵动的星眸,起身慢慢蹭到了钱鸣身边,小心翼翼地拿住他手中的烟,&ldo;您别抽烟了,味道好大,一会儿夏寒又该生气了。&rdo;
钱鸣任他把烟抢走熄灭,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睛突然湿了。
&ldo;师父…您…&rdo;
&ldo;没事,烟呛的。&rdo;钱鸣迅速抹了一把眼睛,揉了揉左尘的头发,&ldo;乖徒弟,一会儿把窗户打开散散味儿,等夏寒来了,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别告诉他,好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