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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然后，我看见主建筑的屋顶平台上，正有一个物体开始移动，这个物体刚才是静止不动的，以至于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它。

一个老人正盘腿而坐。他缓缓地站了起来，他身形高大，肤色是棕色皮革的颜色。他长长的头发和胡须，看起来很久没有修剪了，乱糟糟地在脑袋上纠结着，看上去仿佛是旧地图上的太阳图案。他故意费力地弯下腰去，捡起一片布，围在赤裸的腰间。他举起一只胳膊，好像示意我们耐心一些，然后下了房顶，走进了里面的院子。

随着铁门&ldo;吱呀&rdo;一声打了开来，他出现在了门口。他步履蹒跚地过来打开大门。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那是浑浊的蓝色，平淡、冷漠，如同动物的眼睛。虽然他的肩膀很宽厚，被太阳晒成了棕色，还有飘在胸前的长长胡须，但是，他看起来有点女人气。他拿捏的语调，听起来像是男中音和女低音的混合。

&ldo;你们好啊，我的朋友!……欢迎任何路过我家的人，进来一同分享食物。好客是近乎跟健康同等重要的最大美德。&rdo;

&ldo;谢谢。我们可以开车进来吗?&rdo;

&ldo;请把车停在栅栏外面，朋友。即使是我外围的环境，也不应该被机械文明所玷污。&rdo;

&ldo;我以为你认识他。&rdo;下车的时候，我对米兰达&iddot;辛普森小姐低声说。

&ldo;我想他的视力不是太好。&rdo;

当我们走近时，他乳蓝色的眼睛凝视她的脸。他倾身看着米兰达&iddot;辛普森小姐，白发向前飘过来，披到肩上。

&ldo;你好，克劳德。&rdo;她轻快地说。

&ldo;居然是你，米兰达&iddot;辛普森小姐!……&rdo;那个老东西颇为吃惊地喊着，&ldo;我没有想到，今天会有年轻、美丽的姑娘到访。如此青春!如此美丽!……&rdo;

克劳德牧师张嘴呼吸着。他有着厚而红的嘴唇。我观察着他的双脚，来判断他的年龄。他穿着绳编的凉鞋，露出肿胀粗糙的脚趾‐‐那正是一双六十岁人的脚。

&ldo;谢谢!……&rdo;米兰达&iddot;辛普森小姐不悦地说，&ldo;我是来找拉尔夫的，如果他在这儿的话。&rdo;

&ldo;但是，拉尔夫&iddot;辛普森先生不在这里，辛普森小姐。&rdo;克劳德牧师遗憾地摇着头，&ldo;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弟子也被我暂时派走了。&rdo;他淡淡地微笑，没有露出牙齿，&ldo;我是一只年迈的老鹰，只与群山和太阳交流。&rdo;

&ldo;一只老秃鹫!……&rdo;米兰达&iddot;辛普森小姐的声音清晰可闻，&ldo;最近拉尔夫来过这儿吗?&rdo;

&ldo;他几个月都没有来了。他说一定要来的，但是还没有。&rdo;克劳德牧师连连烟头叹息着，&ldo;你的父亲很有精神方面的天赋，但是，他仍然被物质生活所束缚，因此，我很难引导他进入蔚蓝世界。对他来说，将自己暴露于太阳之下，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rdo;

克劳德牧师的声音抑扬顿挫，用近乎仪式一般地口气说。

&ldo;我在这里到处转一转，你不介意吧?&rdo;我说，&ldo;我想确定他不在这里。&rdo;

&ldo;我告诉过你，这里只有我一个人。&rdo;克劳德转向米兰达&iddot;辛普森小姐，&ldo;这个年轻人是谁?&rdo;

&ldo;阿彻先生。他在帮助我寻找拉尔夫。&rdo;

&ldo;我明白了。恐怕你必须相信我，他不在这里，阿彻先生。&rdo;克劳德牧师强硬地拒绝了，&ldo;我不能允许你进入房屋内部，因为你没有经过净化仪式。&rdo;

&ldo;我想无论如何，我都要转一圏看一看。&rdo;

&ldo;但是，那是不可能的。&rdo;他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那只深棕色手的柔软、肥厚，像是一条煎鱼。

&ldo;你绝对不能进入神殿，那会激怒密特拉神。&rdo;

克劳德牧师的呼吸有一种酸甜混杂的恶臭味。我拿下他放在我肩上的手，说：&ldo;你自己经过了净化吗?&rdo;

克劳德牧师冲着太阳，扬起混沌的双眼说：&ldo;你不应该对此不屑一顾。我曾是个迷途的罪人，内心迷茫而充满罪恶，直到我进入了蔚蓝世界。太阳的利剑刺杀了黑牛污浊的肉体，我得到了净化。&rdo;

&ldo;我是潘帕斯草原上的野牛。&rdo;我自言自语。

米兰达&iddot;辛普森小姐上前来，站在了我们两个人的中间。

&ldo;少废话了，我们一定要搜一下。&rdo;米兰达&iddot;辛普森小姐坚持说，&ldo;克劳德，你的鬼话我一句都不信。&rdo;

克劳德牧师低下了一头乱发的脑袋，无奈地苦笑了，那样子令人作呕。

&ldo;悉听尊便，辛普森小姐。不过，你们要为自己大逆不道的行为负责。&rdo;牧师喃喃地说，&ldo;我希望密特拉神，对你们的惩罚不要太重。&rdo;

米兰达&iddot;辛普森小姐不屑地从克劳德牧师的身边飞快走过。我跟着她穿过拱形的门廊，进入神殿的内院。

西边红色的太阳，看上去无动于衷。克劳德没有再看我们，一言不发地走上石头台阶，消失在了屋顶上。

石头铺地的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周围的墙上有很多木门。我按动离我最近的一扇门的门闩‐‐门开了，里面是橡木搭建的房间，一张固定的床，上面盖着肮脏的毯子。一个没有牌子的破烂行李箱，廉价的硬纸板做的衣橱，还有克劳德身上，那种酸甜的恶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