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嘛!刚才是谁投怀送抱?现在又玩欲拒还迎的把戏!”“我没有!”尤枝枝滑得像个泥鳅,从东方溯桎梏的空档里游走到床边,只奈东方溯人高马大,转瞬间又被她按回到床上,尤枝枝的双手被东方溯的一只大手轻而易举地禁锢在头顶,空余出一只手捏着尤枝枝的下颌,迫她看向自己,“那是什么!”“因为……”尤枝枝隐约察觉哪里不对,东方溯素来不喜女色,今日为什么竟然配合自己演戏?尤枝枝可没那份自信,认为东方溯喜欢自己,他现下这样,似乎只是想把自己逼急了……尤枝枝瞬时冷静下来,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因为你是个灾星,沾上你就会厄运连连,不断重生在这个噩梦里。”咽了回去。“我已经被赶出府了,请大人自重。”又是那样冷漠而决绝的眼神,像一把寒光闪闪的玄铁剑插进他的胸口,闷得说不出话,东方溯的头突然间剧烈地疼痛,幽深平静的脑海中翻腾搅动着,冰封之下,似有一头不知何名的巨兽一次次剧烈地撞击,顷刻间就要破冰而出。他似乎忘记过什么!他咬着牙,嗓音低沉而压抑,“你觉得我的府邸,是他能说了算的?”东方溯嚯得放开了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还是你觉得本官的威严可以任你一次次触犯!”此时的他,宛若黑夜中的鹰鸠,冷傲孤清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尤枝枝全身蜷缩在一处,垂下目,又露出了恭谨温顺的姿态,似一只全副武装的刺猬,据他于千里,“奴婢不想触犯大人,奴婢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大人又是为什么非要把小人绑在府里呢?大人如果不喜欢奴婢,打发出去便是了。”东方溯背光而立,脸庞埋在暗光里,看不清表情,只感觉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勾在唇角若隐若现,“真以为本官府邸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来人!”他低喝道。又生气了!方六站在廊下应道,“属下在。”“备马!去西郊青峰崖!”东方溯眼眸里好似闪过一丝嗜血的狂狷快感。青峰崖?这个地方听着好耳熟!尤枝枝脊背无端滚过一层寒意。“是。”方六下去准备后,尤枝枝一直被东方溯封在内室里。她仍蜷坐在床上,低头绞着纱裙,一层一层缠在手指上,又一点点松开,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都不知道!她只觉得原本终于理清的思绪如今又乱麻一般。她感觉到东方溯坐在不远处的圈椅里,以手支着头,视线在自己身上打转,尤枝枝无暇探究。她专心致志在自己的思绪里,想了想,如今能确定的是东方溯不会放自己出府。那该怎么办呢?她想不出办法。也容不得她想明白,尤枝枝猝不及防地重新跌进那个冷得令人打颤的怀抱,就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东方溯一路抱着尤枝枝出了府门,最后被扔在了马背上,“大人,我不会骑马。”尤枝枝说的是实话,也是拒绝。“你不需要会骑。”尤枝枝正在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东方溯已然跃到马背上,搂住她的腰身,等尤枝枝回过神,半个身子已经紧紧靠在他怀里。她只要微微抬头,就能碰见他的下颌,尤枝枝缩了缩脖子,头顶却压上来一股清冽的气息,东方溯下颌垫在了尤枝枝头顶。虽然她未与人共乘过一马,也知道这个姿势很不妥,“大人,这样有损您的清誉。”她指的是街头巷尾探头探脑的人群。东方溯扬起马鞭,冷哼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用得着在意这些人,一群乌合之众。”马儿疾行而去,风一般掠出汴京城,穿梭在密林丛生的山路上,飞奔起来呼啸的风撞到脸上,让她无法呼吸,尤枝枝吓得一路紧闭着眼,双手无处抓握,最后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只觉得牢靠得很,不知过了多久,只觉日头的热度渐低,尤枝枝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一声的狼嚎声,从若有似无到令人胆寒,这时,尤枝枝才终于想起来:青峰崖,是东方溯养狼的地方。他不是要把自己扔到狼窝里吧!烈烈夏日被茂密的树枝遮了大半,连热浪般的夏风都没那样灼热。东方溯的声音伴着这份清爽传来,带着笑意,“这就是你利用我的惩罚。”他的嗓音清清淡淡的,尤枝枝听不出是愉悦还是生气。幸而她也不在意这些。马儿缓缓慢下来,尤枝枝鼓起勇气睁开眼,才后知后觉发现她竟不知何时整个人窝在东方溯怀里,他实在太高大了,不宽不紧地把尤枝枝圈着,一只手可以轻松握紧缰绳驾着马,另一只手还能搭在马鞍上,正被尤枝枝当救命稻草般握着。尤枝枝尴尬地松开手,这也不能怪她,东方溯的手骨感又冷,摸上去和马鞍实在是相差无几,更何况是方才惊吓过度的她。“奴婢不敢利用大人。”她的嗓音清婉而漫不经心,落在东方溯耳中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柔美与娇媚。他搭在马鞍上的手微微收紧,驱马又疾行了几步。忽得,几声野性而凄厉的狼嚎传来,“嗷呜~嗷呜~”近得仿佛就在耳边,马儿受到了惊吓,前蹄抬起嘶鸣,“哎呦。”尤枝枝的身体不受控地往后滑去,瓷实地撞上东方溯胸口,她打了个激灵。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现在知道怕了?”好似在说,方才利用他激怒东方三叔时,可曾想过后果!可激怒一个君子不管多可怕,都远远比不上惹到一个疯子来得恐怖。东方溯使劲勒紧缰绳,紧绷的身躯朝马背贴去,与受惊的马儿相持对抗,尤枝枝正巧被夹在了中间,隔着夏日薄袍,她好像感受到了东方溯强劲有力的心跳,尤枝枝惨白的脸颊微微泛起了红。马儿感受到主人的强横和坚决,踢踏不安一阵后,迈开蹄子继续踏着山路前行。“奴婢没有觉得害怕。”尤枝枝适才柔声回道。她确实不是被马吓到了,而是因为前面。东方溯低头时,正好看见尤枝枝羞怯得宛如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脸红如烈焰般燃烧,一路摧枯拉朽燃进他的心底,心里无端生出一抹躁意。有些东西,有第一次,便会想要第二次、第三次……直至成瘾。也许,这就是食髓知味。东方溯驱着马穿过一段石壁小道,跳到崖上后视线豁然开阔起来。这是一处山顶崖边,一圈半人高的围栏圈成一个硕大的圆,中间被挖空了,看不见深度。不用看尤枝枝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心一下紧缩起来,好像冰凉的蛇爬上了脊背。东方溯跳下马,双手盈盈一握,圈住尤枝枝的腰身,强行将她抱了下来。尤枝枝腿如灌了铅,半点挪不动,只能靠在马鞍上支撑着身体,远远地站着。东方溯饶有兴致地扔了几大块生肉下去后,拿帕子擦了擦手,回头朝尤枝枝招手,“过来。”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狂娟的笑意,直达眼底。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催动着尤枝枝僵硬地摇摇头,“奴婢站在这里等大人。”跟着他们同来的方一方六倒吸了口凉气,竟然有人拒绝大人,拒绝过大人的人都被扔到下面去了。东方溯没有吭声,唇畔的笑意更浓,看在眼里却是只觉凉风嗖嗖,刚巧一股风穿谷而过,尤枝枝抱着臂膀退后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