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杀了他们。”昙花说得坦荡,“可我不会?杀你?和我姐。”栓子发现了疏漏,“那荷香呢?”提到荷香,昙花微敛笑?容,“如果她?不伤害我姐,我也不会?杀她?。”这话说得奇怪,可栓子现在没?时?间细想,他更?关心其他事,“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们?”昙花把仍赖在地上的栓子拉起身,“因为他们该死?啊。”栓子突然觉得昙花比东方溯、东方毅两兄弟还要可怕,他为什么能这么自然和无辜地说出杀人这种话。“他们伤害了枝枝?”“那你?是?谁?那些人为什么听你?的?你?是?东方溯派来的?”栓子试探着问。按理说,尤枝枝只得罪过东方溯,那些黑衣人八成是?东方溯派来刺杀枝枝的。可那对路过的母女和村里的佃户呢?他们好像和尤枝枝都没?打过照面。昙花也是?东方溯府上的小?厮,他和那些村里人为什么又要杀东方溯派来的人呢?昙花浅浅地笑?了笑?,“你?知道世上哪种人寿命最短?”“不知道。”“好奇心重的人。”昙花把铁锹扔给栓子,“走吧!把坑填了赶紧回去。不然,天要亮了,被村里人看见这里可就待不下去了。”待不下去?就只是?待不下去?难道不是?会?被官府抓住处斩吗?栓子想到了更?可怕的是?:灭村。昙花已?经自顾自地往回走,栓子没?法跑,甚至都没?法拿着铁锹拍晕昙花,因为他打不过。想到这,栓子有些垂头丧气,“只要你?不伤害枝枝,你?做的这些事我可以不告诉枝枝。”昙花回头看了他一眼,散散漫漫地道了声,“放心。”然后栓子当苦力重新把坑填平整,为了不被发现,他还去河里拎了好几桶水,把附近的果树都浇了一遍。回到篱笆院时?,公?鸡已?经叫了头遍,荷香起身开始张罗了一天的饭食,见两人累得够呛回来,从厨房探出头来,“你?们怎么从外面回来?还带着铁锹?不睡觉干什么去了?”“干活去了。”“起来小?解。”栓子和昙花面面相?觑,昙花解释道,“他干活去了,我起来小?解。”荷香看着穿戴整齐的两人,只道是?他俩出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栓子,昙花还小?,你?可别把他带坏了。”“我,他……”栓子语噎。看着昙花笑?得意味深长,扔下铁锹挥挥手,“算了,懒得和你?说,我是?坏人,他年纪小?又无害,我去睡觉了。”这之后,栓子慢慢地发现,昙花经常会?半夜三更?从尤枝枝屋里出来……栓子隐在窗后的神色异常复杂,难不成,昙花趁枝枝睡觉轻薄她?!想到这,昙花恨不能冲出去把昙花大?卸八块。可又转念一想,枝枝如果被欺负,为什么没?有喊叫呢?难不成他俩是?你?情?我愿?慢慢地,栓子又发现,不光昙花有问题,这个所谓的小?村庄也超级有问题。先是?旺财某日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村头。村里有几个养牛的,过了没?多久,他们之中有个人圈了块山地养了一群牛。旺财和昙花的牛肉干就靠着这个养牛大?户轻松解决了,每次都是?昙花去卖肉和骨头,每次都会?多给好多,昙花只说是?他每日帮着放牛的酬劳。李阿姐跟普通的村妇越来越不一样,她?好像每天几乎从不外出,只是?呆在做菜,唯一出门的原因是?过来给尤枝枝送吃的。村里有个老郎中,从不出去给人看病,几乎整日呆在村子里,那么他怎么挣钱呢!还有好多佃户,身体过于强健,根本不像是?农活干多了,因为他们过于敏捷的,像是?本来就会?武功。栓子联想到了那晚与昙花一道的农户打扮的人。可这些,尤枝枝几乎没?有多少留意,因为她?每天几乎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在家里睡觉晒太阳,要么就是?吃吃喝喝,整个人越发圆实,越来越困顿。今晚是?立夏,村里杀牛庆祝,尤枝枝来了后,发现村里庆祝节日异常频繁,比她?老家的村子频繁许多。可她?爱热闹,没?有多想,只是?十分喜欢。席间她?没?喝酒,前些日子有点反胃,她?以为是?吃坏了东西?,所以一直在养胃。尤枝枝看到前些日子栓子提到的铁匠今日也在席面上,她?还戳了戳栓子指给他看:“多想了吧。”栓子瞪了铁匠一眼,闷声灌了口酒。篝火宴席热闹,尤枝枝吃了几块牛肉,围着篝火跳了会?舞,周身又有些乏,提前回篱笆院休息了。不多会?,昙花也借故悄然离开,栓子尾随其后,看见昙花站在尤枝枝门外,半个时?辰后,推门隐了进去,栓子立马小?跑到尤枝枝屋外窗下。听见屋内尤枝枝微弱的叫喊声,“不要!救命……”得了这样的讯号,栓子哪里呆得住,“好个昙花,果真色胆包天。”他抄起墙根的大?杖,正欲踹门,头却突然眩晕起来……睡梦中,尤枝枝又做了那个糅杂在一起的奇怪的的梦。梦里,她?回到了第一世最后,她?站在一旁,看着趴在刑杖椅上的自己多么的无助和无辜。屋里,东方毅站起身走到屋门口,往她?这边看过来,嘴里嘲讽着,“一个通房罢了,东施效颦,楚姑娘逃婚,是?生了替代楚姑娘的心思吧。”以前,她?以为他是?在欣赏自己的狼狈,但?在梦里,她?却看到东方毅看的,似乎是?方一。方一举起大?杖,杖下的人虚虚实实地变换着,一会?是?尤枝枝,一会?又变成了跪着的方一,他冲她?笑?,似是?在安慰她?:“尤姑娘别怕,这杖下玄机多着呢!你?看打得重,实则只伤了皮肉,天便好了。你?看打得轻,实则伤筋动骨,几杖下去吐血身亡。”最后,尤枝枝被杖毙。梦里,仍是?那样的恨。尤枝枝拿着匕首朝屋里的东方溯刺去,可画面一转,她?眼前是?婢女哥哥,前身上下血淋淋的烂肉和衣服挂着,猛烈地血腥味刺得她?呼吸一滞。东方溯握着她?的手,声音沉哑而邪魅,如空荡的幽灵,“杀了他。我知道你?想杀了他。”尤枝枝看着婢女的哥哥,一直在摇头,她?还是?那样的怕,她?退缩的那刻,眼前婢女的哥哥站了起来,他的手里反而又把匕首,寒光一闪,映在他虎口的胎记上,伴随着一声阴冷的嗓音,“奉命送你?上路。”匕首落下的一瞬,尤枝枝本能地刺出手里那把匕首,匕首入体,可面前之人却是?东方溯,东方溯抓着尤枝枝的双手,连刺了自己胸口两刀,抬头轻启猩红的唇,问她?:“够吗?”“够了,够了,够了!”尤枝枝梦醒时?一直吼着这两个字,双手在空中胡乱地舞动着。可睁开眼,周围万籁俱寂,只有窗外皎洁柔和的月光,跃进窗棂,洒下一角清凉。尤枝枝缓缓坐起身,望着地上树影在月光里摇曳。一个拼接糅杂在一起的梦,奇奇怪怪的,像是?沉淀休息了许久之后,脑袋终于缓过来,理出了一个不算头绪的头绪。她?长长吐出了一口气,那些遥远虚妄地,真像是?一场梦!梦醒后,不似欣喜,不似忧伤,伤痛离远,空荡荡的。是?啊!只是?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发呆,脑袋里空空如也,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混吃等死?。不好也不坏。尤枝枝重新躺下,正准备睡觉还没?睡着的时?候,屋外好像有人走动,尤枝枝正纳闷是?谁,就听见有人比试拳脚的声音。她?好奇披了件衣裳出门看,只见屋外昙花正与十五六个黑衣人打斗,李阿姐家的阿哥,还有那个铁匠,居然也是?会?功夫的,与昙花一起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