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溯淡淡应了一声,他气色极差,全身脱力,已经说不出?半个字!玉枢利索地?扎了针,又刺破指尖放了血,方才给东方溯吃了一个药丸,“大人?过度用了气力,平常人?劳累后都要?休息几日,大人?如此过度消耗,至少要休息一个月才能恢复过来。”正好,这一个月他向朝廷请了假。大行皇帝出?殡之时,他也是被个破轿撵抬去的,皇亲百官看到虚弱至此的中书令大人?仍坚持到场,无不表现出?由衷的赞叹,待到他体力不支晕厥当场,再没人苛求他什么。事实上他本?可?以不用这么做,只是做给尤枝枝看的罢了。尤枝枝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嫌弃地?撂了句话,“都晕成这样了,直接抬回中书令府岂不更好,跑到我这里?做什么!”兰芝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可?还是忍着,面露忧愁,“玉枢不是在你这嘛!他同?时照顾你们两个人?。哦,还有这个小东西。难不成要?把玉枢劈成两半。”玉枢肯定是不能走的。“我这里?可?没有多余的人?侍候他。”尤枝枝想起银两就头疼,来来回回跑了边陲那?么久,辛苦挣的银两早就没了。虽然东方溯给她买了宅院,但婢女婆子、侍卫小厮都要?她自己出?银子买啊!可?她不想要?那?么多人?,一则没钱,二则她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兰芝搅动着手里?的鸡汤,温度刚好,推到尤枝枝面前,“你可?以让他出?钱帮你买啊,作为,作为你收留他的酬劳。”尤枝枝拍着怀中将要?入睡的小青梅,有些惊讶又有些狐疑地?看向兰芝,“真没想到还有比我更会索要?银两的人?。”兰芝挥挥手,满不在乎,“生意人?嘛!”说到这,兰芝似乎想到了什么,“妹子,听说你一直想开个酒肆,咱俩合伙咋样?”“如何?合伙?”一听到酒肆的事,尤枝枝顿时来了兴致,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见怀中的小青梅撇了撇嘴,尤枝枝立刻拍拍哄哄,压低了声音,“兰芝姐,你有什么好办法?”兰芝接过小青梅,熟练地?把她放回到床上,才走出?来详谈道,“你再去大人?那?里?要?些银子,你出?钱,我替你经营,收益我只要?两成怎么样?”听着好似是空手套白狼的好事,可?是,尤枝枝犯了难,“我如何?去找东方溯要?银两啊!”到京都安顿下后,兰芝早就按捺不住得手痒,进思被昙花要?去当近卫了,她挑了两个暗卫当尤枝枝的丫鬟,原先?跟着她的栓子和荷香也回来了。兰芝整日在府中闲着没事干,可?她又是闲不住的人?,这才想起鼓动尤枝枝找事干。“只要?你开口,要?多少大人?都给。”可?尤枝枝不想欠他这个情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够拉扯清楚?她转眼想到,“玉枢先?生有银子吗?”“玉枢?”兰芝果断摆摆手,连忙否认这个想法,“他没有、他没有。”说这事时,栓子正好进了门,他搓着身上快速地?驱散着寒意,候在明间好一会,听见内室好久没答话。半响,尤枝枝淡声回道,“我再想想。”兰芝没一会出?了屋,栓子和她打了个招呼,钻进了内室。“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栓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八卦。尤枝枝闷了鸡汤,还嫌不够,跟栓子抱怨,“光喝鸡汤,肉呢?栓子,以后你把鸡一起给我端来,我现在一顿能吃上一只鸡。”说着说着,尤枝枝咽了口唾液,“好想吃烤鸡。”栓子边应着边反驳,“炖的鸡可?以,烤的不行?。我听奶娘说了,喂奶不能吃太咸、不能太辣,小青梅喝了奶水会上火、皮干。”尤枝枝一脸无奈。栓子安慰她几句,又吩咐了人?将炖的鸡端来,才凑到尤枝枝面前问,“你们刚才到底在聊什么?”尤枝枝已经习惯了栓子的八卦,不太开心回道,“兰芝姐想和我合伙开酒肆,我想让她找玉枢先?生要?钱,她让我找东方溯要?钱。唉~”一听这话,栓子也抑郁了,“都怪那?些黑衣人?,把咱们掳走了,银两没能带走。最?后也不知道便宜了谁。”两人?正为银两发愁,炖鸡端来,尤枝枝吃了一只鸡腿,嫌味道太淡,又因为银两的事,没了什么胃口。“别呀,再吃口。”栓子忽然觉得话题是不是真的太沉重,让酷爱啃鸡肉的尤枝枝都没了胃口,“再吃口我告诉你个大八卦。”听见八卦,尤枝枝来了些兴致,又撕了口鸡肉,催着栓子赶紧说。栓子不依不饶让尤枝枝又吃了一个鸡腿,才道,“你知道兰芝姐为什么不让你问玉枢要?银两吗?”“为什么?”“因为兰芝姐对玉枢先?生有那?种?意思。我见到好几次,玉枢先?生的衣衫破了,兰芝姐抢着给他缝补;大家在一处时,兰芝姐的眼睛一直看玉枢先?生。她还经常跑去玉枢先?生院落里?蹭饭。”尤枝枝有些微微错愕,“兰芝姐和玉枢先?生!”如此,她又想起行?军途中的一些点滴,“兰芝姐好似之前就有些倾慕玉枢先?生,可?是玉枢先?生对兰芝姐有些疏离。”她倒是挺看好他俩的,玉枢先?生那?样的过往,妻儿?惨死在自己面前,这么多年应是一直走不出?来,才会孤身一人?。这次重创北辽军,杀了耶律峰,也该释然开始新的生活了。这么想着,等?到玉枢来给她和小青梅照例把脉时,在一个很长的间隙里?,尤枝枝鬼使神差道,“玉枢先?生,人?总得往前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闻言,玉枢背对着她正在检查小青梅身体的背影凝滞了一瞬。“我曾经……”尤枝枝想用自己两次死亡重生的经历劝解玉枢,可?话出?口,却?觉得轻飘飘的。与玉枢相?比,她只是单纯面对了自己的死亡,虽然其中有过怨恨与无助,可?相?较于玉枢亲眼看到自己妻儿?惨死面前,自己的遭遇显得不过如此。更何?况自己重生过、报复过,可?是玉枢的伤痛是永恒不变的,煎熬着一日又一日,即使耶律峰死了,可?他的妻儿?也回不来了。尤枝枝轻轻合拢眼睫,哀声道,“对不起,玉枢先?生。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不该这样劝你的。”这时,玉枢已经看顾完小青梅,收拾好药箱转过身,面色仍是那?样的淡雅温和。他拱手道,“尤姑娘说的并无不妥,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小青梅养得极好,只是每次喝完奶后,记得拍奶嗝。”“每次都要?拍吗?”尤枝枝纳闷地?问道。“是的。”玉枢再一拱手,“在下先?行?告退。”看着玉枢离开的背影,尤枝枝叹了口气,愣愣地?又看了屋门好一会。这就奇怪了,每天晚上小青梅喝完奶她都没有拍奶嗝,也好好的啊!也许玉枢总归是男子,有些事情说不准也不足为奇。明日她就要?出?月子了,可?把她憋坏了。一个月来,东方溯身体尚未恢复,鲜少露面,没有来碍尤枝枝的眼,她便没深究他赖着不走的事。只是尤枝枝不知道的是,每到晚上,东方溯仍会在尤枝枝睡着后来她寝室,静静地?坐在床沿哄小青梅入睡,拍着奶嗝,小青梅偶尔醒了,他还会陪着玩一会,累了就躺在她们旁边睡一会,仍是第二天清晨离开。这日再次醒来,尤枝枝朦朦胧胧感受到昨晚好似有人?躺在她旁边,她睡觉一直很沉,自从有了小青梅后,白天守着孩子更累,晚上睡得自然更沉一些。晚上感受到有人?进屋,只以为是奶娘进屋哄小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