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低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将她会碎碎念的话,全回了过去——她情绪不好,又无处发泄,若无人理解,怕是要憋坏了吧。
对于顾止安,她自然是不会碎碎念的。
*
【医院】
“医生的话都听到了?最后只会留下一道铅笔痕。”待医生走后,顾止安看着脸色郁郁的慕稀柔声说道。
“恩,额头上这个……”
“不想留下疤痕就不要乱摸。”
慕稀伸手去摸额头上的疤痕,却被顾止安将手腕抓住。
“有点儿痒。”慕稀抬头看他,微微皱着眉头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
“我用消毒水帮你拍一下,但绝对不能用手抓。”顾止安放下她的手,用镊子夹了浸过消毒水的纱布,在那道看起来仍然狰狞的伤口上,轻轻的拍打着;另一只手则扶着她轻仰的头,让她的脖子能够更省力一些——那样细致温柔的模样,几乎能融化一切冰冷与疏淡。
慕稀就这样一直盯在他的脸上——那样凌角分明的线条,在灯光的照射下,连脸部的阴影都显得深邃起来。
“我脸上有东西?”顾止安将眼睛从伤口上稍稍移开,看了她一眼后又回到伤口上。
“没有。”慕稀轻扯嘴角,淡淡笑了笑,这才将眼睛慢慢闭上,让整个头都放松在他的掌心里——在相亲以前,从没想过会和顾止安有什么牵扯,也从没想过这个刻板的男人居然也会有如此温柔轻缓的一面。
而现在,却自然的就开始习惯了他的照顾、习惯了的亲近,曾经也下意识的排斥,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接受。
或许,这就是夫妻,无论曾经如何的陌生疏离,有了夫妻这层关系、有了在一起的决定、有了这一周时间她不得不接受的近距离接触,一切都变得自然起来。
“还痒吗?”顾止安看着她微微闪动的长睫,轻声问道。
“好多了。”慕稀轻声说道。
“那你睡会儿,医生说还有种促进肌肤夫生长的药,我现在过去拿。”顾止安扔掉纱布,将镊子放进消毒水里浸泡着。
“顾止安,什么时候出院?”慕稀轻声问道。
“再住三天吧。”顾止安沉声说道。
“要不你先回去吧,这边有分公司照顾我就行了。”慕稀睁开眼睛看他。
“公司的事我每天都有处理,不会耽误事。”顾止安摇了摇头:“我不是个让私事影响工作的人,所以我留在这里,自然是因为没有受影响,你放心。”
“好吧。”慕稀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
顾止安看了一眼她放在枕旁,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眸色变得冷漠淡然,在收拾好屋里的药品纱布后,便转身往外走去。
夏晚既不是一个愿意轻易认输的人、更不是一个会死缠烂打的人,那么,他最有可能的做法,便是从商业上打击自己,以赢回输掉的这口气;但对于慕稀的放弃,他应该不会纠缠不放。
想到这里,顾止安刚才看到慕稀手机上闪跃着夏晚名字时的突冒出来的恼火,便又慢慢平静下来——与夏晚之间,无论是商业还是感情,都会是一场持久的战争。
要比的,不仅有智力、手段,还有耐力。
“夏晚,你在有诸多优势的情况下依然输了我,那些低级的错误,我自然不会再犯。”顾止安微眯着眼睛,脸上挂着淡淡的冷笑。
*
看着夏晚发过来的信息,慕稀只觉心里生生的发疼,这疼,让她几乎忘了身上那些丑陋的疤痕。
六年相处的时光,怎能说放手就放手?
即便不是恋人,他们对彼此也熟悉得就似一个人一样——知道彼此的脾性、知道彼此的喜恶、知道彼此在遇到事情时候的第一反应、还有彼此在对方面前都从未掩饰的劣根性。
就像现在,他知道她在拆掉包扎之后的碎碎念。
夏晚,我们可曾想到过,我所有的一切会交付于另一个男人;而我曾嘲笑你的那些窘事,也有一天,你将会交付于另一个女人。
而我们,却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第二节:夏大行长亲自做市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