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岩是真的拿赵勋当兄弟看待了,牛皮纸往石桌上一拍,指着方云师的名字,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看起来傻乎乎的。
名字很多,二十多个,除了方云师外,赵勋还认出了其他几个名字,这些人他没见过,听过,听陈玉娇提过。
不过赵勋也不太确定,陈玉娇说这些名字的时候磕磕巴巴的,而且好多听起来也不像是名字,什么陈啊啊啊江、王哦哦轻点云涛、李不是那里哦哦哦的之类的。
赵勋不解其意,望着马岩。
马岩轻声道:“前朝太子当权时被提拔的官员。”
赵勋瞳孔猛地一缩:“难道这是宫中…是我想的那样吗?”
马岩反倒是懵了:“你想的什么样?”
“必杀名单?”
马岩哭笑不得:“宫中信不过他们罢了,既然信不过,自然是没了官袍为妙。”
“明白了,前朝臣子不得陛下信任,又是地方位高权重者。”
赵勋对其他人没兴趣,只是望着方云师的名字,若有所思。
虽然只和方云师见了一面,可赵勋知道,自己和对方绝对成不了“朋友”,要么,自己想办法搞垮对方,要么,成为案板上的鱼腩任方云师宰割。
矛盾不可调和之处就在于凶徒一案,凶徒一案,事关功劳。
他赵勋需要这份功劳,有了这份功劳,就可稍微弥补一下商贾出身这个身份上的先天不足。
方云师,同样需要这份功劳,有了这份功劳,大概率可以稳坐知府之位。
任何一个阶层,任何职业,都有不同的“说话方式”和特殊的表发方式。
就比如东北人,你问他某一件事他不会,他要是说不会,那他一定会。
他要是说还行,那绝对是精通。
如果他说一般,不用想,肯定嘎嘎猛。
可他要是说嘎嘎猛的话,没任何悬念,他完全不会,吹牛b呢。
官员也是如此,越是官儿大,说话方式越讲究一个“余地”。
能拐弯抹角就坚决不开门见山。
能百分百办到的事必须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能和你虚与委蛇就绝对不会翻脸,哪怕有着深仇大恨。
方云师,暂代知府的通判,面对一个举人,一个有着大学官、监察副使乃至知州靠山并且声名鹊起的举人,直接口出威胁,话说的不能再白了,要么,势在必得,要么,完全没把赵勋当人看,或者是他势在必得,因为没把赵勋当人看。
就好比女主播似的,面对榜一大哥时,一般都是小心翼翼的要礼物,慢慢试探,不会刚吊到手就狮子大开口。
如果直接狮子大开口,只有一种可能,一次性买卖能弄多少弄多少,完全是把榜一大哥当冤大头。
赵勋觉得自己在方云师眼里就是当一次性耗材用,见到自己不识趣,装都懒得装了,口出威胁就要你一千个嘉年…就要你这份功劳了,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这事很奇怪,十分奇怪,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