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托起枝叶,又点亮了那一片绿,两个少年乘着阳光远去,爬山虎便在他们背后落下了这一块渐渐模糊、而又愈渐清晰的影子。
权当是碎片。
云流和柏光果不其然地迟到了。
其实也算不上迟到,因为军营要求他们比集合时间早到十五分钟,而教官们也都会提前来候着,人齐了不等时间便直接开始练。
不过他们没被罚,因为教官那孙子——也迟到了。
云流拉着柏光混进立正的队伍里,又戳一戳身边昏昏欲睡的光头:“那孙子不是教官么?还能迟到?”
军营的纪律很严明,孙子那人虽然总是吊儿郎当的没什么正经样子,不过一旦和总教官讲话,必定会直起腰来一靠脚跟,而后标标准准地敬个军礼,再响亮地喊一声:“报告总教官!”
云流只有那时就觉得孙子帅**。
光头听完,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你忘了,他是孙子啊。”
云流点点头:“也是。”
碧蓝天幕下,偌大的训练场。
一班这一小块儿静的落可闻针,其他连的教官同学那是一声声嗓门儿大的震天响,云流睡不着,于是睁着眼睛左瞧右瞧,突然在训练场对面的树林里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上身一件蓝色衬衫,下身一条黑色西裤,头发做成了凌乱有型的样子,鼻梁上架了副无框眼镜。
云流一眼认出来,那人绝不是军营这些头发都剃成了板寸的汉子,而是他上回在后门那里遇见的——“无发如何舞天”真正的老板,老头儿的儿子。
以及门口那张杀马特精神小伙本人。
不过……杀马特来军营,云流想——
谈生意么?
但在看到他身边的孙子时,云流一瞬间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开什么玩笑,跟那孙子能谈个
屁的生意经啊?
他看着杀马特目送孙子往操场这边走,于是收回了目光,趁着孙子尚且离得远,戳一戳光头的背,一声大喊:“孙子来了!”
一班众人纷纷从沉睡中惊醒,如同涨潮般一个接一个抬起了头,只一瞬间,他们便从摇摇欲坠的死尸变成了容光焕发的新时代好少年,一个个抬头挺胸,气宇轩昂的样子活让人想再给他们每人挂一条红领巾。
孙子远远看着他们,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走得慢极了,云流梗地自己脖子都酸了,才见他慢慢悠悠的挪过来。
“哟,都这么自觉哈?”他满脸的汗,说着,竟然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石牙子上,“等会儿练齐步。”
顿了顿,他又招招手:“那谁,出列。”
云流在心里翻个白眼,一脚跨出去敬了个礼:“报告,请问教官有何贵干?”
孙子两指抵住额头,冲他一摆:“从现在起,你来整队,你来给我喊口号,一二一,明白么?”
云流道:“明白——那教官您干什么?”
“指导。”那孙子说着,又下令让全班人都去荫地里站着,接着把自己屁股也轻轻挪了过去,指挥云流:“开始。”
“可是教官,我还在太阳里。”云流指指自己。
孙教官看着他,半晌,死鱼眼突然微微睁大了:“有吗?我怎么没见着呢。”
云流一咬牙,终于还是忍不住比了个中指,谁料今天那家伙心情意外地好,一笑:“得了得了,队伍再挪挪。”
好脾气到云流觉得他脑子进水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