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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2页）

&esp;&esp;“王科长，您看看这些文件？”他对着王克飞的背影问道。

&esp;&esp;“你放在桌子上吧。”王克飞的声音有些疲倦。

&esp;&esp;老章放下文件，刚要离开，突然又听到王克飞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对了，我觉得陈海默是不小心跌倒在铁轨上的，你看呢？”

&esp;&esp;“跌倒？”老章吃惊地挠挠头。

&esp;&esp;“是啊，出事那一段路绿树成荫，环境幽静，她晚上出去散心，可天黑了没看清楚路，不小心绊倒在铁轨上，而这时火车又正好来了……”王克飞的语调听起来有些伤感。

&esp;&esp;如果换作别人，一定会和王克飞较上半天真：怎么可能会是意外呢？但老章反应快，马上就明白王克飞的意思了。

&esp;&esp;“您说得没错啊，是她自己跌倒的，这才说得过去嘛……”合作久了，自然有了默契。老章知道，王克飞想要的是一份“陈海默意外身亡”的调查报告。

&esp;&esp;老章熟知伪造案情的所有步骤。当即，他回到自己办公室，写下了一份新的报告：

&esp;&esp;经过现场严密勘查，结合目击者证词，今查证震旦女子文理学院二年级学生陈海默于民国三十五年8月2日晚9点30分于封浜村散步，在距离村口700米的铁轨处不慎意外跌倒，被过往火车碾轧身亡。

&esp;&esp;得到王克飞的认可后，老章又在证明上盖上了上海黄浦警局刑侦科的公章，王克飞的私章。再加上老章新写的现场勘查和验尸报告，陈海默便从一个谋杀案受害者，变成了一场意外中的倒霉鬼。

&esp;&esp;现在唯一剩下的任务是尽快取得家属的签字，处理掉还留在停尸房里的尸体。这么棘手的事情，还是只能拜托老章。

&esp;&esp;下午，老章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带给王克飞一个坏消息：陈逸华死活不肯签字。

&esp;&esp;“他既不信他女儿是自杀，也不信她是意外身亡，死活不同意在这时候火化尸体。他想等新的证据出现。”

&esp;&esp;这就麻烦了。王克飞完全理解陈逸华的想法，但又为这个插曲烦躁。虽说火车造成的伤口掩盖了其他可能存在的伤口，但是留着尸体夜长梦多。万一接下来遇到个更高明的法医，推翻了“意外身亡”的结论，岂不是自找麻烦？

&esp;&esp;王克飞在桌边坐下来，苦恼地点了一支烟。没有亲属签字，就没法火化。若偷偷火化了，被陈逸华发现，也没法收场。陈逸华也算是有脸面的人物，这闹一闹可不得了，怕闹成了真正的丑闻。怎么才能绕过陈逸华，把这事处理干净呢？

&esp;&esp;突然间，一个灵感闯入脑海。对了！在黄太太家宴上遇到过的那个熊医生，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他是黄太太的亲信，也不怕他去外面乱说。

&esp;&esp;王克飞当即给黄太太打了一个电话，征求她的意见。

&esp;&esp;她同意了：“我看找他帮忙可以。熊医生这人嘴巴紧，也拎得清，我是信任他的。”

&esp;&esp;王克飞本来对于找熊正林帮忙的念头不是完全有把握，但听到黄太太这么一说，立刻放心了。他带上文件出门，来到了宁仁医院。

&esp;&esp;熊医生正在传染科坐诊。他让病人先等一下，关上办公室门，接待了王克飞。当王克飞说出自己的难处和请求时，熊正林一直都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听完后，他才微微一笑，道：“这不是什么难事。”

&esp;&esp;王克飞连忙道谢：“熊医生愿意帮这个忙，我感激万分。”

&esp;&esp;“我应该感谢王科长对我的信任。”熊正林口气平淡。

&esp;&esp;熊正林让王克飞在会议室等着。不一会儿，他就从医院办公室回来了。他以“瘟疫流行，卫生署对尸体处理有特殊规定”为借口，以医院的名义起草了一封信函，通知陈逸华即将在

&esp;&esp;站在王克飞面前的，是他和萧梦的老朋友顾寿云。

&esp;&esp;“我是去年年底回来的，一回来就忙得不可开交，还没来得及联系你。”顾寿云说道，“克飞，你一点也没变啊！”

&esp;&esp;“老顾，你也没什么变化。”顾寿云虽然四十好几的人了，但穿了米白长衫，戴了一顶礼帽，依旧显得风流倜傥。

&esp;&esp;王克飞这才注意到，顾寿云的臂弯里还挽着一名女子，被他高大的身材衬得格外娇小。那女孩脸蛋稚嫩，却浓妆艳抹，东张西望。

&esp;&esp;“回来后一切顺利吗？你这次准备在上海长待了？”王克飞付好钱，接过了报纸。

&esp;&esp;“是啊，还是习惯上海的生活。我一直都想念我们从前的日子呢，所以迫不及待回来了。”

&esp;&esp;王克飞当然也留恋“从前的日子”。那是上海的黄金时代，也是他们人生中最好的时光。他们天天寻欢作乐，声色犬马，流连于舞厅牌场，像没有明天那么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