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有些喧闹,有个大嗓门的差役叫道:&ldo;大家安静,大人要训话了!&rdo;
谭文见大家安静下来,遂满面笑容,站起来向外拱手说:&ldo;大家辛苦了,我代表朝廷前来看望大家。&rdo;
人们心想,这个大人看起来不甚养眼,说话倒也客气。
这位大人接着说:&ldo;我从来立志清廉为官,在任只吃州里一口水,心里装的全是这里的老百姓。国家以务农为本,朝廷下诏咱们当官的要重视农业,现正值农忙时节,你们大伙辛苦,我在衙门里也坐不住,所以下了看看大家,也是体恤民情,了解民生疾苦嘛!&rdo;
他看了看周围又说:&ldo;你们这里距州城不远,山清水秀,倒是个好地方。
下面有些议论,他发觉跑了题,又正色说:&ldo;如今农时紧迫,夏收在即,大家可不能松懈呀。无事下地刈除杂草,多加肥水,松松泥土,都是要务。来,拿把锄头过来,大人我也下地试试。&rdo;
有人献殷勤提来一把锄头,这位大人被手下人拥簇着下了地,他一脚踩到田里,拿过锄头作势戳了两下,铲倒了几株麦子,随即就把锄头递回去了。
一伙人扬长而去,留下了被踩得一片狼藉的麦田。甲长对大伙说:&ldo;大人下来辛苦,可不能让他空着肚子回去,招待的钱我先垫了,每户五十个铜钱,数目不多,回头给我交过来。&rdo;
大家诺诺答应,心中暗骂:&ldo;什么东西,名为劝农,还不是来骚扰百姓?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清廉,真是不要脸。&rdo;
谭文在甲长家一边吃饭,一边对师爷说:&ldo;你回去写一篇《大人下乡劝农记》,把我如何冒着酷暑,下田干活的事情好好刻画一下,还有百姓感激涕零,顶礼膜拜的反应可也不要少了。还有那把锄头也拎回去,这是我与百姓共甘苦的纪念,回去要供起来,让来客看看。&rdo;师爷连连点头,不过他忽然想起一桩事情,碍着人多也不好说。
待他们回到府衙,师爷屏去他人,低声对谭文说:&ldo;大人有没有注意,人群之中有一人,颇像凌风凌大人。&rdo;谭文蓦地站起来说:&ldo;你可看清了,当场为什么不说?&rdo;师爷说:&ldo;人多口杂,怕不稳便。大人如有意探察清楚,我明天易装再去证实一下就可。&rdo;
谭文说:&ldo;你明天一早就去,若当真是他,禀报景文殿下,怕不是大功一件。&rdo;
第二十二章
三伏酷暑,正是收割的时节,凌风左臂拢住麦子,右手持大镰刀正在收割,琼英怀里抱着儿子,在田埂上紧张地看着,她虽然也戴着斗笠,但是天气实在炎热,火辣辣的太阳直射下来,四面一丝风也没有,儿子小辰的小脸蛋很快就晒得通红。
凌风的手臂和腿上很快就有了几道血痕,有麦芒划破的,也有被镰刀误伤的。琼英劝他:&ldo;不如等乡亲们收割完,请他们来帮咱们吧,你这样笨拙,我看着真是害怕。&rdo;
他耸耸肩,&ldo;你可别嘲笑我,我可也是有自尊心的。&rdo;他正说着,&ldo;呀&rdo;了一声,镰刀正碰到手臂上,鲜血涌了出来。
她放下儿子,急忙撕下衣襟为丈夫包扎,一面说:&ldo;要是知道是这样,我怎么也不会答应你到这里来。&rdo;
他低声说:&ldo;朝廷上风刀霜剑,我也是遍体鳞伤,这点小伤算什么?&rdo;
她说:&ldo;我看这里也颇不安静,自从那个谭文来过以后,这里气氛有些怪怪的。&rdo;
几天忙碌,庄稼都被收割好,摊在场地上进行翻晒。大家在场上看着,随意闲谈。有个老者说:&ldo;越石先生,您是读过书的人,知道的事情多,给我们讲个故事吧!&rdo;
他瞅瞅旁边站立的赵家兄弟,心中略思,就讲了起来。
他讲道:&ldo;西汉时有个长安有个京兆尹叫赵广汉,这个人可能知道的人不多,不过我拿一个人比他,就是宋朝的开封府尹包拯包青天,大家都知道吧。他们两个坐的位置也相似,都是京城的行政长官。人说包青天清廉正直,不畏豪强,断案如神,端的是人人仰慕,可是要我说起来,这个赵广汉比包拯强得多了。&rdo;
他听到有人在议论,不由得清清喉咙说:&ldo;你们听我举一个例子就信了。这个赵广汉原先在颍川当太守,这个地方有两个大户人家,原姓和褚姓,他们家族势力很大,而且两家结为姻亲,相互勾结,许多不法之徒都投奔到他们的门下,在外面欺压老百姓,无恶不作,先前的太守根本管不了他们。其他在当地有势力的人也学他们的样子,相互勾结做坏事,搞得民不聊生。&rdo;
这个赵太守到了那里,可是,他单身上任,带不了几个人去,人家盘根错节几十年,势力强大得很,他怎么斗得过他们呢?&rdo;
后面人说:&ldo;就是,包青天还有公孙策、展昭、张龙赵虎他们辅佐呢!&rdo;
他看了一眼四周说:&ldo;这个赵太守有他自己的一套办法,他想啊,一家子人都有磕磕碰碰的时候,你说这么两大家子人,连下面亲戚宾客仆从起码几百上千人,亲疏远近不同,不可能没有矛盾,我就是要让他们自己先斗起来,这样就好弄了。&rdo;
他看着赵家弟兄说:&ldo;就像你们亲兄弟,关系自不必说,外人也不是容易插得进手。倘若就是亲戚,平素虽有来往,但因为小事生了嫌隙。赵太守就说啊,赵大,我初来乍到,府里人手不够,你有能力,可惜挤在那么个大家族里太不扎眼,几时才能出头呢?不如进府来帮帮我,也是个出头的机会。你赵大想想也对,新太守看得起自己,不能驳他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