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攀十来丈果然言二娘身形凝住再也攀不上半寸了。秦仲海知道她体力已尽当下往上用力一撑单脚抵住岩石左手牢牢抓住尖角大喊道:“二娘过来抱住我!让我带你上去!”言二娘犹在悲愤只紧紧抓着山岩哭道:“我不要抱你!我宁愿摔死山下做个人人敬重的死尸也不要受你的活气!”
秦仲海啧了一声大叫道:“二娘别闹了!快快抱住我!”言二娘满脸倔强硬是不依只管抓住山岩丝毫没有移动身子的意思秦仲海靠了过去两人身子相贴额头相抵秦仲海睁着一双虎目凝视着言二娘。
二人呼吸相闻近在寸许言二娘给他的目光逼视只是别开脸去不做理会。秦仲海附耳过去低声道:“咱们照战场上的规炬不别扭不动气。我现下数到三你再不过来我便立刻投降下山从此只当个残废终身不动刀剑。”他不待言二娘答应立时数道:“一……二……”
那个“三”字还没数出言二娘已是心中一软想起秦仲海重伤残废此时赌命上山自己怎好再害他?霎时身子扑出纵身入怀已牢牢抱住秦仲海。
秦仲海心下甚喜正要说话匆在此时只听头顶轰隆隆地竟尔出现巨响。两人抬头一看面色俱都惨淡只见头顶黑压压地一片竟有大雪崩落。
峰顶雪崩势道何等厉害若给正面撞了定会给压在积雪之下成为千年不化的冰尸。言二娘吓得花容失色缩在秦仲海怀里尖叫道:“我们死在一起!”
秦仲海深深吸了口气心道:“师父啊!你帮我打通多少内力这下可得见真章了。”他提起钢刀护住头顶仰天暴喝道:“龙火噬天!”
火贪一刀第八重功力使出热气扑天护住了二人当先雪块给热气一逼尽为水雾但岩石仍是不绝落下全数打在刀刃上秦仲海自知若要撤招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当下全力行功不敢稍有怠慢。只是如此使力丹田立生痛楚背后插针处如火之焚筋脉更是酸疼紧绷好似随时都要断裂。
秦仲海重伤之下内力有限实在无法这般使力但此时若不全力一搏难道要死在这里?他咬牙忍受丹田内力全数搬运而出肩井穴伤霎时进裂出血已是全身浴血的惨状。
过了一盏茶时分好容易雪崩过去秦仲海喘息良久缓缓将钢刀插回腰问低头看向怀中只见言二娘面色惨澹早已晕了过去。
此地位处高山酷寒异常倘若言二娘真的昏睡过去那是死路一条了。秦仲海提起大嗓门奋力在言二娘耳旁一吼:“起来啦!他***天亮啦!”
言二娘给他这么一叫登时吓醒拍着心口道:“怎么了?打雷了么?”
秦仲海见她精神犹旺登时松了口气柔声道:“好好抱住我咱们过了这段峭壁再说。”言二娘给这么一吓早巳忘了先前的不快当下紧抱秦仲海二人便缓缓攀上。
又攀数十丈秦仲海已无体力背后插针处更是痛入骨髓每攀半尺便似剥了层皮一般地苦到得后来言二娘也帮着出力攀爬只是她也好不到哪儿每攀一尺便是气喘吁吁手指更是冰冻僵硬。眼看实在熬不上去秦仲海见山壁旁有处岩缝形状宽广当容两人栖身当下牢牢抱着言二娘纵身飞跃二人便扑到了岩缝中。只是风势强劲秦仲海给狂风一刮扑出方位不免偏斜只撞得他臂上、脸上全是擦伤淤血言二娘给他抱在怀里反倒没什么伤势。
两人倒在岩缝中紧紧相拥秦仲海见言二娘面上满是冰霜身子战栗抖想来自己的睑色定也难看得紧他握住言二娘的手掌将残余内力传了过去言二娘吃了一惊急急甩开他的手摇头道:“我上山是来帮你的你别为旁人多费气力!”
秦仲海见她嘴唇不自觉地颤抖原本粉红色的樱唇更是冻得毫无血色倘无火贪内力护身下山后鼻头手指定会烂掉。秦仲海纵然粗鲁十倍见了这幅神色自也万般怜惜他叹了口气将言
二娘放在自己腿上伸手摩擦她的鼻头低声道:“傻丫头好端端地弄成这模样。唉……以后别
这样脾气了好不好?”
言二娘听了他的温柔说话又见秦仲海面带爱怜之色只在望着自己。一时内心柔情忽动缓缓闭上了眼轻声道:“秦将军我喜欢你像这样像个翩翩君子。”
往常两人见面不是打闹便是吵嘴再不便是身边绕着一大群兄弟:心里挂着一箩筐恼人俗事哪能像这般相互依偎?秦仲海望着言二娘微笑道:“什么翩翩君子?老……老秦本就是个君子如假包换包君满意。”他本想自称老子转念想到言二娘痛恨自己的粗鲁便硬生生忍下来了。
言二娘噗嗤一笑知道秦仲海看重两人这段缘份这才特意改掉粗口。她握住秦仲海的大手放在脸上摩挲低声道:“你知道么?我好快活这二十年来就是现下最快活……”
秦仲海见她眼皮将张将闭说话声音渐渐低沉知道她体力耗竭已要熟睡当下以腿做枕让她躺得舒坦些跟着掌心对掌心将内力缓缓送了过去。
言二娘躺在秦仲海怀里身上暖暖的眼皮更觉沉重将睡将醒之际勉力低问:“雪那么大……咱们下山好不好……”昏沉之间似听秦仲海贴在耳旁轻声道:“别想这么多好好睡吧等你醒来什么事都没了……”
言二娘面带微笑她身上暖呼呼地轻握秦仲海手掌一时心中平安喜乐终于闭目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梦中似乎有人解下外袍盖在自己身上火贪一刀的内劲徐徐送来身上更是温暖舒泰半点不像身处高山寒境。梦中只觉自己又成了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只在兄长身边依偎撒娇。
睡着睡:心里起了柔情便想去抱秦仲海她伸手出去霎时却抱了个空言二娘吃了一惊她睁开双眼只见眼前一片灰冷山壁洞里空荡荡地竟没半个人影。言二娘惊诧之下急忙坐起她探头出去朝岩缝外张望霎时暴雪扑面而来只惊得她急急缩身退回。
风雪交加呼啸依旧除了身上披着秦仲海的外袍早已不见他的踪影。言二娘热泪盈眶实不知秦仲海生死如何。
狂风大雪漫天尽是白蒙蒙一片除了雪花冰珠天地别无颜色。风势持续不断如剃刀般扑来撕裂掀翻峰间万物。
苦寒极境非人所能至。天下花草飞禽何其之多走的、跑的、眺的……黄的、绿的花的……众生万物何其繁多却无花鸟走兽能至此间绝顶与天同高。
除了狂风之外此间唯一还有声音的便是他了。
气喘吁吁嘶声大叫这人**上身双手攀岩单脚使力身子缓缓向上爬行寒风卷来几次令他身子打横飘起但他依旧死抓岩石不放看他背后插满了八只银针入针处鲜血横流凝结成块更令人沭目惊心。
攀啊爬啊其寒彻骨恰是锻炼吾心天地独行正是任我翱翔。身上汗水给热气一逼顿成水雾但寒风扑来又成霜雪全数凝结在脸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