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拜你为师,给你养老送终。”
纪五元恍若未闻,自顾拿过毛巾擦了汗,套上外衣。
钱,她没有,权,更有没,亲情,打动不了,这可咋整。
纪家小姑娘又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给我爸养老送终还轮得到你,我们这么多人呢。”
“阿雪,我看村里那个黄家的叫思甜的小姑娘,不天天练嗓子嘛,你也学唱歌跳舞吧,将来到文工团多好,跳跳舞,唱唱歌,干啥要干血呼拉渣的活计,脏着呢。”
蒋爱军笑着出来,难得抱怨道,“让他把那套手艺藏到棺材去,我们一个都不要学。”
“爸,你舍得把手艺带到棺材去啊,妈生不了弟弟难道你还想再找一个。”纪迎弟胆子大,大声笑道。
“去去,小姑娘家家,口没遮拦瞎嚷嚷啥,一个个都进来吃早饭。”蒋爱军红了脸,赶小鸡般轰道。
“五元兄弟,原来你是接骨大夫啊,这手艺好,要是不传下去真是可惜了,收个徒弟吧。”钱忠良在屋门口织着毛衣,笑道。
每次见一个大男人捏着手指织毛衣,钱雪真觉得有些辣眼睛,不过,为了这个家能这样干的爸爸,真是伟大极了。
“五元叔,我不是闹着玩的,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学医,当个好大夫,将来战场上需要我,我就跟我爸一样,二话不说上战场,到了那时也许你的接骨手法能救活更多的战士。”
钱雪说完这句,也不待他反应跑回屋吃早饭去了。
“你个死丫头,乱说什么呢,谁准你去战场了,你以为战场好玩的,你看看你爸……”
钱忠良呱呱骂了一通,而纪五元站在院内,忡怔了好一会儿。
因赶着要住,吃过饭,钱大力、钱四军、黄敏年等人就过来帮着东厢房盘炕砌灶。
忙忙碌碌两天很快过去了,钱雪背着书包又去上学了。
带着她新打来的板栗献宝般赶到高玉蝉处,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许多山洼村村民围堵住高玉蝉暂住的屋前,一部分人在里头打砸,匡啷啷东西摔得四碎。
这是怎么啦,难道黑暗的十年提前开始了。
钱雪大急,扒开人群挤进去,正见刘汉儿揪住她师父暴打,而一边刘老婆子拍着大腿哭嚎,“我可怜的金孙子啊,这下成了个血块,没影了,全怪这个老东西,说什么吃保胎药,家里东拼西凑借来了八十块钱,全买了保胎药,胎没保住,倒欠了一大笔债,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刘汉儿听着这个,一脚狠狠踢去,嘎达一声脆响,高玉蝉捂住右腿,惨叫一声,疼得整个人不停颤抖,已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师父,你怎么了!你为什么打我师父,你走开,走开!”
钱雪大哭,冲上前推开刘汉儿扑到高玉蝉身上,用小小身体护住他。
师父这么好,这么慈祥心善,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坏人,坏人,我师父好心救你媳妇,你为什么要这样啊!有什么不对的,好好说不成吗!师父,你醒醒,你醒醒……”
钱雪大恸,一边用身体护住他一边探手摸着他,“师父,你的腿,你的腿是不是断了?”
“你好狠的心哪,把我师父的腿都踢断了,我师父这么大年纪了,可能比你爸年纪还要大,你怎么下得了手的,师父,你醒醒……”
“还让我怎么好好说,都是他说的,只要好好喝安胎药,我媳妇就没事,可我,我媳妇还是流产了,现在还躺在炕上起不来呢,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没了呢?”
刘汉儿见她用小身体护着,也不敢再动手,捂住眼睛蹲下呜呜大哭起来。
“就是他们,这个小丫头跟那老头是一路的,都不是好货色,打,给我打他们,害了我孙子的凶手,给我打死他们。”刘老婆子拍着大腿,嚎得更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