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最大的“仁爱医院”急救室外,温言安连芝焚蕙叹的功夫也没有,她灰头土脸的蜷缩在一角,摊开的掌心上是严重烧焦的肌肤,黑色的表面渗着血水滴落到地面。
“温言安,先去处理一下你的烧伤吧!”温言琛劝道。
“刚才是哥把我强拉出来的吧?我不是说了,就算死也不要出去。那样的话,哥,为什么不听?”
“温言安……”
“哥,当时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她的声音嘶嗓、低沉。
“你的声音?有可能连吸呼道和肺部也有灼伤,你真的没有不适感吗?还有你的手,这样不行,先去看一下吧!”
“哥,里面那个人,哪怕是屋顶塌下的那一刻也没有想过要跑走、是为了我,一刻也没想过要活命的人啊!我就算这样,也无法赎自己的罪,所以不能再离开他了。”
“你又有什么罪?振作一点,非蓦会没有事的。”
“我有罪,不该认识他的罪、不该引诱他的罪、不该放弃他的罪,如果他这次有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会带着这些罪下地狱的。”
“温言安,不会有那样的事,就算有地狱,我也会代替你去的。”
“哥,我不想他有事,拿自己这条命换给他也可以,是真心的,真心这样想的。”
“是,我知道。”温言琛抹开她的眼泪。是啊!他也有罪,杜非蓦从头到尾都是那样的爱着温言安,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他不是不知道,却还是在背后阻止了,是“私心”的罪,他早就知道了他们的真心,但还是犯下了“罪”。
温言安再次蜷缩进那个角落,是自己放手的太晚!原来杜非然没有说错,自己是毒蛇、胡狼,不管有心、还是无意,还是把杜非蓦拖进了万劫不复。
多少个小时过去了,急救室的灯依旧亮着,那道白色的门慢慢推开,温言琛忙起身迎向走出的医生。
温言安抬起头,安静的看着,隐隐的听到惯用的几个字“这是病危通知单”,她的脑门一下子“嗡”的一声,整个人瞬时失去了知觉,只感到眼前的明亮慢慢变黑,最后沉了下去。
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温言安在梦里听到有人在身边说:“我想问你,为什么连昏睡着也会流泪?不要哭了,醒过来吧!”
她缓缓的睁开眼,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穿着白色大褂的男子,他的轮廓在自己的瞳孔里放大、放大……
“你醒了?”男子问。
她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来,只点了点头。
“我是这家医院的大夫柳太卿,你前几天做了急诊气管切开,应该是着火地点的塑料、尼龙这些物品燃烧后逸出了氯气,你可能在火场中吸入了大量含氯气的烟雾,所以造成呼吸道灼伤,这种病症有假性缓解期或潜伏期,所以你才会在离开火场后一断时间才发作。”
温言安并没有耐心听他说完,只用力动了动身体,想使力下床。
“已经昏睡好几天,刚醒过来,先别乱动。”柳太卿示意她别乱动,他的手按在她努力撑起的手臂上。
温言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算不能说话,她也还是可以表达自己的心情,原来已经好几天了,那么非蓦呢?他到底怎么样了?
他的手没有要移动的迹象,口气生硬:“好好躺着,病人就应该听医生的话,你这种情况至少要在医院躺上一个月。”
她使劲想挥开他的手,但是这个医生却铁了心的按着,一次次用尽全力的挣扎,一次又是一次,但是……
她想问,你这个狗屁医生想干嘛?可是她喊不出声音,因为太想、太乞求能下床,奔跑着去询问每一个人,杜非蓦,杜非蓦,你怎么样了?你还活着吗?或许,是自己听错了也不一定,因为那样心焦的心情,她的眼泪就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