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么多年,一直没人反映?&rdo;
贺川说:&ldo;省台有档新闻,专门关注民生的,前两年村民打电话请他们来采访,采访车过来了,还没进厂区就被堵回去了,跟九年前一样。&rdo;
&ldo;跟高记者那次一样?&rdo;
&ldo;一样。&rdo;
水叔送他们上车,情绪看起来比之前平静了很多,他又跟贺川说了几句话,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
回到车上,王潇问:&ldo;接下来我们去哪儿?&rdo;
阿崇说:&ldo;去老贺家里。&rdo;
贺川家离这里不远,开车开了十来分钟就到了。
高三层的农民房,白墙黑瓦,外形没装修,边上还有几栋房子看着像这几年新造的,外墙都贴有粉色或灰色的瓷砖,造型不一。
房子前面有几块田,田地里还种着菜。
贺川开了门,一楼客厅空空荡荡,墙边堆着几张桌椅,停着一辆生锈的自行车和落灰的摩托车。往里是厨房,烧灶头,边上是餐桌,厨房另开一道小门,门外是一个湖,冷风灌得猛。
贺川让阿崇和王潇住二楼,他和蒋逊上了三楼。
蒋逊进了门,一眼就看到书桌上摆着的学生照,照片里的人留着三七分的短发,穿着件校服,她刚看了眼,边上的人就把相框往抽屉里塞,蒋逊握住他的手腕:&ldo;干什么,让我看看。&rdo;
&ldo;有什么好看的?&rdo;
&ldo;你害臊啊?&rdo;
贺川松开手,随便她看。
蒋逊捧起相框,看仔细了,照片里的人脸庞稚嫩,左耳没戴耳钉,蓝白色校服拉链开着,里面的t恤半截塞在裤子里,半截挂在外面,单肩跨着一只书包,脚踩在一辆自行车上,那车跟楼下那辆很像。
吊儿郎当,流里流气。
九十年代的老照片,像是蒙了一层晕黄的光。
蒋逊笑道:&ldo;让我想想,我那个时候还在念小学吧,你初几了?&rdo;
贺川已经坐下,腿随意往桌上一搁,说:&ldo;初二吧。&rdo;
蒋逊说:&ldo;那我四年级。&rdo;
&ldo;有照片么?&rdo;
&ldo;家里有。&rdo;
贺川指着床:&ldo;休息会儿,我前两个月来过一回,灰尘不多。&rdo;
这是他的房间,一米二的单人床靠墙摆着,还没铺被褥,墙壁上贴着几张奖状,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他成绩不错。
房子没有铺地板,就是水泥地,卫生间很简陋,贴了半面的白色瓷砖,淋浴在马桶边上,白色水池里锈迹斑斑。
蒋逊在浴室里问他:&ldo;水叔是什么人?&rdo;
贺川回:&ldo;他以前在德升的二分厂工作,去年刚辞职。&rdo;
&ldo;去年刚辞?&rdo;
贺川顿了顿,才说:&ldo;去年六月,他儿子刚大学毕业,做了个入职体检,检查出得了癌症。&rdo;
蒋逊一愣。
&ldo;后来水叔组织了一百多个人去做体检,一百个人里,六个癌症。&rdo;
蒋逊关上水龙头,问:&ldo;为什么不网上发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