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奇怪,他喝多了能认出自己,失忆了竟然还问她是谁。
大概他喝醉的时候,潜意识还是认得长大的她的,而他失忆之后,是完完全全把自己认作了十二岁时候,才一点都认不出她。
“你前几天和逢喜打架又输了,我说得对不对!”逢喜一拊掌,指着他道。
萧琢那张如金纸一般的脸竟然迅速蹿上了血色,变成猴屁股一样的红,他现在浑身疼,又没什么力气,但还是跟她辩解:“没有,我跟她平手,平手!”
逢喜才不屑于揭露他的谎言:“那你现在相信我是自己人了吧?”
小萧琢别别扭扭地搓着被角,然后点头,勉强相信逢喜是自己人。
两个人对着沉默了一会儿,萧琢忽然抬起头,眼睛锃亮地看着她,问:“我哥都能把我送出宫了,是不是他现在已经变得很厉害了?他过得好不好?谢贵妃不喜欢他来看我,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萧慎作为一个没娘又爹不疼的孩子,想要为自己挣一条出路,想让自己弟弟过得好一些,只能另辟蹊径。
萧琢十岁的时候,谢贵妃独子四皇子突发恶疾病逝,萧慎咬牙,在谢贵妃宫外跪了三天四夜,终于打动了丧子的贵妃,被收为养子,从此不仅能受到最好的教育,物质上也变得优渥。
但是谢贵妃丧子之后精神失常,日日鞭笞萧慎,也不允许萧慎与过去有所牵连,萧慎只能剩下一些钱,趁着谢贵妃不备的时候偷偷去看弟弟。
虽然萧琢的银子到手只剩不到十分之一,还要被宫里的太监再抢走大半。
萧琢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哥哥了,萧慎对他向来是报喜不报忧,从不说谢贵妃鞭笞他的事,萧琢只知道谢贵妃不喜欢哥哥来看他。
他就乖乖等着哥哥来。
逢喜听他问萧琢,一时间心酸不已,像是一只手狠狠地掐在了她的心脏上,让她喘不上气。
她扯了扯嘴角,点头:“嗯,你哥现在很厉害。”
可不是厉害吗,厉害死了,都把你弄成这副模样了。
几个睡眼惺忪的大夫被拽过来,挨个给萧琢诊脉,他们没想到,此人伤的这么重,竟然还能醒过来,当真是顽强。
逢喜悄悄拉着几个大夫道:“他一醒来就失忆了,觉得自己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你们诊诊看,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他们又回去,对着萧琢一顿研究,最后同逢喜道:“没伤到脑子,前几日高烧也不至于此,兴许是受刺激,心理上有毛病了,先养伤,伤养好了,再喝些天麻安神汤辅助试试……”
“总之不要着急,既然不是病理性的,就说明能治好。”
他们一番话,让逢喜多少安下心。
等等吧,等过几日他伤好了,对自己也有些信任了,她就慢慢告诉他真相,现在要是说了。
萧琢定然不信,要么趁他们不注意偷跑出去,要么就得跟她拼命,趁机把她刀了。
逢喜是知道的,在幼年萧琢心里,他哥就是神,他哥就是光,他哥就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
她捏了捏额角,有点头痛。
大夫围着萧琢给他换药,萧琢对他们不熟悉,警惕的很,浑身硬邦邦的,几乎快要炸毛了,也不怎么配合,远远盯着逢喜,看她没走,才稍微被捋顺一点,不至于那么没安全感。
几个大夫又怕将他伤口弄开了,小心翼翼的,一头大汗也没能帮他包扎好,不断冲他喊:“放松放松,放松好上药。”
他还是跟块木头一样,满身都是抗拒。
逢喜被他的眼神弄得心软,于是站过去,把手带给他:“你牵着我的手,我不走,乖乖让大夫给你换药,换完药我给你弄点东西吃。”
萧琢试探着,小心翼翼牵上了逢喜的手,她的手很软,也很暖,他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问:“我为什么身上这么疼,这么多伤口?”
“嗯……”逢喜开始想怎么编个谎话,有了!
“我把你带出宫的时候,受到了仇家的追杀,你掉下悬崖了。”
萧琢一时间紧张起来,跪直了身子:“是我哥哥的仇家吗?我哥哥会不会有危险。”
逢喜恨不得撬开萧琢的脑袋,看看里面除了哥哥还有什么:“不是,是我的仇家,和你哥没关系。”
萧琢现在真是又让人生气又让人心疼,她承认,她现在对他,还是心疼更多一点。
傻死了。
萧琢这才放松下身体,“那你有没有受伤?”
“有一点。”逢喜回答完之后,感觉到萧琢握着她手的力气小了许多,只是轻轻拉着,怕她疼的样子,她心里又酸又暖。
萧琢果然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个心很好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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