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疑问,就是这方小印!”他的手指落在画幅右侧边角的一方赭色指甲印上,内有两个字,为大篆体“喜隐”。
“喜隐一词,最早出现在司马迁的《史记滑稽列传》,有‘齐威王之时喜隐。’在这句话中,喜隐的意思是喜好隐语,也就是说话半含不露。”
“一幅画中,为什么出现这种印签?我们有些怀疑,是不是后来的仿作者,特意留下这枚印签,告诉后人,这幅画是他仿作的?”
嗯?这么解释喜隐?听着也蛮有道理的。
卢灿呵呵一笑,摘下头上的雷锋帽,挠挠已经湿漉漉的头皮。
见他发笑,陈崇远问道,“卢先生另有高见?”
卢灿点点头,笑道,“确实有点不同意见。”
既然是鉴赏评论嘛,那就敞开来说,反正这幅画已经被自己买下来了。
卢灿带着白手套的手指,再度抚上这幅绢画,手指从那一枚枚钤印上滑过。
钤印十一枚,分别是有:
宋代制印风格的“御书之宝”的方玺印一枚。
明末清初收藏家梁清标的三枚印签,“蕉林”“蕉林收藏”朱文方印两枚和“观其大略”白文一枚。
在右下角的那枚大篆赭色“喜隐”印。
旁边又有“安氏仪周书画之章”“思源堂”白文方印两枚和“麓印”朱文方印一枚。
安氏仪周,是清朝初期著名的收藏家安岐。单名为岐,字仪周,麓村是他的号。原本是朝鲜人,他的父亲安尚义,在康熙朝重臣明珠家中做家臣,随后入了旗籍。此人是清三代的著名收藏大家!
最大最红的那枚印章,是“乾隆御书之宝”,好在这位十全老人,没在这幅画上题诗。
这枚印章下半部分,又钤有两方印,“潞河张翼藏书记”朱文方印和“文孚嗣守”白文方印。
卢灿的手指,落在那枚最小的“喜隐”印签上。
“陈老,付老,第一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但后两个问题,都落在这枚印签上。”
“喜隐,并非暗语,更不是您二老所猜测的伪作者的提示章。”
“他是一人的印签,收藏钤印。”
卢灿的话,他们并非没想到,可是,从宋代到明末,谁的字号为喜隐?
“这人是谁?”陈老连忙追问道。
“辽国枢密院直学士,辽国当时著名的文学家,耶律庶成!”
“大辽?”“耶律庶成?”陈老和付老不约而同的惊呼一声!
其实,有些东西,一点破就很简单!
他们见识浅薄?还真不是!古玩,毕竟不是考古!
八十年代的鉴定,谁留心辽国的收藏家?在古玩圈,大辽的历史都没什么人研究。
嗯?也不对,大辽的金钱,一直是收藏圈中的热门,可是,除了这些金钱,其他的,貌似价值都不高。
因此,他们拿到这幅画,从未想过,这幅画曾经被辽国官员收藏!
卢灿继续说道,“耶律庶成,字喜隐,好文学,精诗文,喜收藏,对中原的诗文字画十分景仰。”
“他是大辽枢密院直学士,曾经参与檀渊之盟的谈判工作。”
“也许,他在谈判过程中,学识渊博,得到宋真宗赏赐一幅皇室收藏的画作,亦或者宋朝官员用一幅范宽的画来收买他,没什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