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月初二的下聘定亲一事上,忙着准备的自然不会光是孔家这边。
晋家这边也很忙碌,却是不比孔家这边的一团和气有商有量,而是将一概事物都丢给了当家主母二夫人谢氏一人准备,不太具有合作意识。
晋擎云近来连院子都不曾出,不知是在盘算着什么。虽然此举达成了与孔家联姻的目的,但他显然是不怎么热衷此事的。
至于晋余明,更是不必提了,不知是耗了多少力气才克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没有大肆发作出来,成日脸色阴郁已算是轻的了,哪里还能指望他肯凑上来帮什么忙?
而这有人欢喜有人愁的一大家子里,还要数晋觅的反应最为激烈和不遮掩。
也就是俗称的蠢。
说来可悲,这个由晋家亲自传出去的消息,在外头惹起了接连两日的轩然大波之后,竟才传到这位晋家嫡长公子的耳朵里。
这也不能怪他消息过于不灵通。
自打从得知了自己双腿恢复无望后,便沉郁在自己的怨愤与不肯接受现实的挣扎中无法自拔的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外面的事情。而伺候在侧的下人,也因他近日来的大发脾气而噤若寒蝉,能不说话就坚决不开口给自己找麻烦。
而这个消息究竟是从谁的嘴里传到晋觅的耳朵里的,便没有确切的说法了。
众人只知道,他们这位极不容易安生了半日的大公子又开始闹了!
屋子里已经没什么东西好砸,便将气发到了下人身上。
先是让人拿鞭子活活抽死了两个小厮,后又杖责了一个在外间伺候的丫鬟。
孙大夫过来按时为其诊治,也拒不配合。若非是孙大夫眼力界儿强依言及时退了出去,怕是也要遭到一番殃及。
然而这还不算完。
后面紧接着又摔了滚烫的药碗到丫鬟身上,不光不吃药,更是连饭都不肯碰,玩起了绝食的把戏。
近来因城中各个商铺的后续之事而忙的不可开交的晋余明,一回府便听得下人来禀了此事。
匆匆来到晋觅所在的云展院,瞧见跪了一屋子连头都不敢抬的下人。顿时皱起了眉。
“都下去吧!”
“是……”下人们求之不得。片刻也不停留地退了出去。
折腾的累了的晋觅正倚坐在床柱下,一双猩红的眼睛在看到进来的晋余明之时,勉强才提起了两分正色的颜色来。却张口便是质问之辞:“孔家小姐的亲事怎会落到了晋然的身上!父亲,您为何也要瞒着我!”
“不瞒着你?”望着儿子这副不争气的模样,晋余明眼中也染了几分怒气,手指指着屋中的一片狼藉。反问道:“你纵然是知道了,可除了胡乱撒脾气和胡闹之外还能做些什么?你究竟能不能稳重一些!”
“那父亲就打算永远不让我知道吗?父亲明明告诉过我。这门亲事势必是我的!为什么本属于我的东西,都要被他抢走?现如今府中上下,乃至整个京城,哪个不是在看我的笑话?稳重?你要我怎么稳重得下来!”
“谁敢笑话你!”晋余明大喝道。脸色已是一片铁青之色:“你如今还有脸说这样的话,当初我与你祖父早早便知会过你孔家小姐之事,你母亲也多番为你安排过。可你都做了些什么?认为这位被认亲的孔家小姐配不上你?只知暗下使力拖后腿……如今倒是知道孔家站在谁哪边有多么紧要了?”
直到此时此刻他方才发现,他这个儿子当真被他养败了。
起初他任由晋老夫人娇养晋觅。本抱的是不愿他跟自己一样在不受重视的环境下长大,可却不曾顾及到这种娇惯,竟与捧杀无异。
他真是太糊涂了!
“她本就配不上我!”晋觅被晋余明的话激怒,豁然坐直了身子,忿然道:“可纵然是我不要的东西,却也不能让给晋然!他究竟算什么东西!”
“他算什么东西?”晋余明冷笑了一声,道:“可就是这个在你眼中什么都算不上的东西,略施手段便逼的你祖父低头妥协,答应了他与孔家小姐的亲事!你在西北之时与他朝夕相处,同住在军营中,却未察觉到他一丝异常?他在暗下培植了多少势力,你亦是一无所知!你除了花天酒地之外,究竟还知道什么?”
“祖父……?”晋觅甚至没有听到晋余明后半部分的指责,只听到那句……祖父向他低头妥协?
怎么会!
祖父怎么可能对谁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