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行不悦:“明天把他们全杀了。”
“殿下,”许敬道,“既然柳聪指明了方向,调查出与他们勾结的人不难,何苦全杀了?万景园有几百个宫女太监,小公子如果知道了——”
“三日内调查出结果。”
“是,”许敬应了一声,“殿下,您别装得太过火了。之前云洋与小公子起过争执,小公子一刀扎在了云洋的身上,位置和您的一模一样,人家云洋大模大样的从小公子面前走了,您却晕倒在了小公子的怀里。公子他又不是傻的,他现在伤心欲绝没有回过味儿来,等他回头认真一想,那您就是双重欺骗。”
钟行面色一沉:“云洋他做了什么事情让他生气?”
“属下觉得就是吵架,然后小公子一时冲动拿了刀子。”
钟行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对了,小公子来的时候哭了,掉了很多泪。”许敬道,“属下还是头一次看到公子哭。”
钟行让许敬下去了。
两刻钟后云泽回来了,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让屋子里的婢女回去了。
房间里寂静无声,云泽坐在了钟行的身侧,指腹从对方的眉眼一直触碰到下颌。刚刚沐浴过后,云泽指尖上依旧带着几分湿热,钟行可以明显的嗅到云泽身上清朗的气息,半晌后云泽搂住了他,脸埋在了钟行的侧颈间。
之后滚烫的泪水落在了钟行的肌肤上。
钟行知道自己做过很多孽,可能让一些人对他恨之入骨,因为他的某些决定而哭天喊地,那些人哭或许是因为钟行,或许是因为其他,但钟行很少看到,即便看到了也不会在意。
那云泽是因为什么而哭呢?
因为自己欺骗了他么?可是又为什么把他搂得这么紧。
隔着单薄的衣衫,钟行可以感觉到少年消瘦修长的身躯,薄而紧致细腻的肌肤,略有些硌人的骨骼。
还是说,仅仅是因为心疼自己。
因为云泽很喜欢很喜欢自己。
钟行从幼时起心就是冷的,因为见惯了争斗,所以钟行从来不把别人的命当命,他只知道弱肉强食,只要最好的、最顶端的,寥王世子、寥王、摄政王、皇帝,自下而上,只要他能触碰到的最好。
虽然不能明确告诉云泽,但钟行却不得不承认,一开始他留意到云泽是因为他罕见的容色,这是钟行见过的最好,也是唯一让钟行心念一动,他可以回想起云泽去年经过自己车辇时讲的每一句话,甚至记得细雪落在云泽纤长的眼睫之上,当时云泽的笑容有一种很天真的脆弱感。是的,钟行一开始就用心不良。
热泪似乎可以融冰,钟行衣物湿了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云泽终于睡着了,钟行让人进来点了安神香,可能流泪会耗费体力,云泽睡得很熟,梦里不自觉的叫着“爸爸妈妈”,钟行觉得可笑,安乐侯不见得对云泽有多好,云泽的母亲早就去世了,为什么总在梦里叫他们。
他低头捏了云泽的下巴索吻。
云泽长得漂亮却不自知,对身边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提防心,只是交友标准有些高,很少和别人过密来往成为知心好友。大概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与这里的人三观可能不太和,所以云泽融入不了里面,唯一能够接受的钟行却是不见底的深渊。完完全全将他湮没。
云泽睡梦中眉头紧锁,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绯红面容上带着三分春色,湿润柔软的淡色唇瓣早就嫣红起来了。钟行是很喜欢在云泽熟睡的时候为所欲为,这会让他有种悖德的禁忌感,因为云泽很单纯很信任他,他却辜负了这份信任。
伤口被挣破了,血洇湿身下的床褥,钟行在云泽唇角蹭了蹭,最后放过了云泽。
次日云泽早早醒来了,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他很少醒这么早,醒来后便轻轻推了钟行的身体去看伤势。
看来伤得很重,不知道什么时候血洇了出来,钟行身下一片血迹。
云泽不知道钟行还会昏迷多久,他现在心情低落:“钟行?王爷?”
喊了两声钟行一点点反应都没有。
云泽出去叫婢女喊御医来给钟行换药。云泽自然也可以给钟行换药,他并不是见不得狰狞伤口,只是御医更熟练一些,知道怎么上药不会伤到钟行,云泽担心自己笨手笨脚再添些麻烦。
片刻后御医过来了。
秋歆道:“云公子,您先和我过去吃些东西吧,让他们给殿下上药。”云泽回头看了御医一眼:“他伤口破裂了,我想可能是药物不起效用,给他换其他的药物吧。”
御医觉得稀罕,这又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伤,给钟行用的已经是最好的金疮药了,好端端伤口能够破裂?